第二部 宝贵线索

双城记[电子书]

当轮到史曲孚先生发火的时候,由于对声调的压抑使他的血管处于危险状态!劳雷先生的血脉,平常尽管是安然无事的,现在也处在不妙的状态。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话,先生,”劳雷先生说。“请你不要弄错。”

史曲孚先生一会儿咬住尺子的一头,然后站起来,发出了切齿之声,这或许会使他感到牙痛。接着,打破了那尴尬的沉静,他说:

“这对我是新奇的,劳雷先生。你想劝我不去苏合亲自求婚——我自己,皇家律师史曲孚吗?”

“你要我劝告吗?史曲孚先生。”

“是,我要。”

“很好。我已经说过了,而且你已经准确地重复过了。”

“那么所有我能说的是,”史曲孚带着生气的苦笑说,“这——哈,哈!——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令人难以置信。”

“现在请理解我吧,”劳雷先生说,“作为一个生意人,我没有资格谈论这件事,因为生意人对此一窍不通。但是,作为一个老人,曾经抱过梅尼特小姐,又是她和她父亲所信赖的朋友,而且深爱他们,我才开了口。这种心事并不是我要寻求的,请想想看。现在,或许你认为我不对吧?”

“我不!”史曲孚说,发出嘘的一声,“我本不该找第三者商量,我得自己决定。我以为某些方面从常情看是可以理解的,你却认为这装腔作势的小姑娘是孩子气的娇小姐。我感到这是新奇的,而你是对的,我敢说。”

“我认为什么,史曲孚先生,让我自己来表白吧。请你理解我,先生,”劳雷先生说,脸刷地红了,“我不愿——甚至在台尔生银行面前我也不愿——任何绅士代替我表明自己的意思。”

“这!请你原谅!”史曲孚说。

“可以。谢谢你。好,史曲孚先生,我想要对你说:——假如你发觉你错了,这对于你或许是痛苦的,假如梅尼特医生有责任向你阐明,这对他来说或许是痛苦的;假如梅尼特小姐也有责任向你解释清楚,这对于她或许也是痛苦的。你知道我同他们家有一段幸运的交往。假如你喜欢,我愿意纠正我的劝告,由我去试一试,做一次重新观察与判断,不会损坏你的名誉,也不会以你的名义出现;然后办完返回同你商量。那时,假如你不满意我的观察结果,你可以亲自去考察弄明白。倘若,你认为满意的话,那就算了吧,各方面都省去了最好能省去的麻烦。你认为如何?”

“你想要我等多久呢?”

“噢!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罢了。今晚我到苏合去,回来就去你的事务所。”

“我同意,”史曲孚说,“我现在不去了,我没有那么着急,我赞成,等你今晚来见我。晚安。”

于是史曲孚先生转身疾走出银行,所经之处空气震荡,以至站在柜台后面行礼送客的两位老职员,如果要抵抗它,就得耗尽残年余力了。众所周知,这两位老职员总是鞠躬的,通常鞠到迎接另一位顾客进来。

律师是很精明的,完全可以推测到这银行家内心觉得不十分有把握的事是不会明确表态的。没想到他自己必须吞下这苦果,只得把它咽下去了。“现在,”史曲孚说,当事情办完时,在圣殿里晃动着他那雄辩的食指,“我的唯一出路是把错误归于你们全体。”

这是一个策略家老巴雷的雕虫小技,他因此觉得很放心了。“小姐,你不能归咎于我,”史曲孚先生说,“我要归咎于你了。”

于是,当劳雷先生晚上十点来拜访他时,史曲孚先生正装着有意翻阅一册册文件,似乎并不把早晨的问题放在心上。当他看见劳雷先生之时,甚至表示惊诧,好像他正专心于别的事务。

“好!”这位脾气温和的密使说,枉费了大半天工夫之后,才转弯抹角引到正题上,“已去过苏合。”

“去过?”史曲孚先生冷淡地重复说,“噢!相信!我在想些什么!”

“毫无疑问,”劳雷先生说,“今早我们说的话是对的。现在证实了我的看法,所以我重申我对你的劝告。”

“我要你深信,”史曲孚先生回答,作出最友好的样子,“我为你考虑,觉得抱歉,为那可怜的父亲着想,也觉得抱歉。我明白这对于那个家庭必然会是一件烦恼的事情,我们别再提它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劳雷先生说。

“我冒昧地说你不会不明白,”史曲孚说,以一种温和而又果断的态度点点头,“没关系,没关系。”

“但这很要紧。”劳雷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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