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登祝酒时,注视着他同伴的脸,由于用力太猛,杯子碰到身后的墙上,撞得粉碎;而后,按铃,叫了另一只杯。
“她就是在黑暗中被扶上马车的那位漂亮小姐么,达雷先生!”他说,将新杯子斟满。
回答是眉头微皱和简短的一词“是的”。
“被一位漂亮小姐怜悯,甚至为之流泪!该作何感想?成为这样的同情和怜悯的对象,即使遭受这种生死攸关的审讯也是值得的吧,达雷先生?”
达雷又一声不吭。
“当我把你的感激之情转告给她的时候,她得到你的信息高兴极了。我想她会高兴,不过她表面看不出来。”
这暗示即刻提醒了达雷先生,这令人不快的同伴曾在他为难之时主动帮助过他。他将谈话转到这个问题上,同时对他表示感谢。
“我并不需要任何感谢,也不值得感谢,”卡登轻率地回答。“第一,那根本不算什么;第二,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达雷先生,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这是作为你善意帮助的一点报答吧。”“你以为我特别喜欢你吗?”
“真的,卡登先生,”达雷很困惑地回答,“我自己并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那么,现在你就问你自己这个问题吧!”
“你做得好像这样,但是我并不认为你真的是这样。”
“我也不以为我是这样,”卡登说。“现在我觉得你的理解力很好。”
“然而,”达雷说,起来按铃,“我希望这并不妨碍我付酒账,而且我们彼此将毫无敌意地分别了。”
卡登答道,“没关系!”达雷按铃。
“全由你付账吗?”卡登说。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说,“那么,侍者,再来一瓶这样的酒,到十点钟叫醒我。”
付清酒账,查尔斯.达雷起立,祝他晚安。卡登也起立,但没有回敬问候,却带着一种挑战的威慑神情说道,“最后一句话,达雷先生,你以为我醉了吗?”
“我以为你一直在喝酒,卡登先生。”
“认为吗?你知道我一直喝酒。”
“因为我必须这么说,我知道。”
“那么你也会同样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是一个失望的苦役,先生。我不关心世上任何人,世上也没人关心我。”
“很遗憾。你本可以更好地发挥你的才能。”
“也许如此,达雷先生;或许不如此。然而,不要因为你的表面清醒而得意洋洋,你并不知道这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晚安!”
当他单独留在那里的时候,这怪人拿起一支烛,走到墙上的一面镜子前面,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你特别喜欢那人吗?”他对着镜中他自己的像咕噜着;你为什么特别喜欢同你相像的人呢?没有什么使你喜欢的;你是知道的。啊!混蛋!你已经在你身上造成多大的变化!同他相比就表明你已经落伍有多远,和你本来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便是你喜欢他的好理由。同他换个位置,你就会像他一样被一双蓝眼睛所关注,就会像他一样被那激动的愁容所怜悯吗?快吧,把它用明白的话说出来!你讨厌那家伙。”
他借酒自慰,在几分钟内喝完了它,伏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他的头发披散在桌面上;那烛泪绵绵好似披上了长白色寿衣,滴落在他身上。
5帮凶
这是饮酒的岁月,大多数人都畅饮无余。由时代所产生的这种习惯的改变是如此伟大,以至客气地陈述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一晚上会喝到不至于影响完美绅士声誉的相当酒量,在当时,这似乎是一个可笑的夸张。在纵酒成癖这一方面法学界不落于任何其它学界之后;已经闯入生财之道的史曲孚先生在这方面也不在他的同伙之后,更不落在法学竞赛中那些实施禁酒的部门之后。
史曲孚先生,老巴雷的宠儿,也是法庭上的红人,已小心翼翼地开始砍掉他爬上去的阶梯的底下几级。法庭和老巴雷现在必须召集它们的宠臣回到它们渴望的怀抱,努力迎逢皇家最高法院院长的脸面,史曲孚先生红色的面孔是每天可见的,从假发下冒出,像一朵巨大的向日葵似的从满园花卉的美丽行列中伸出来迎着太阳。
上次出庭时已表明:史曲孚先生是一个机警善辩,毫无顾忌,敏捷大胆的人,但是他没有从一大堆陈述与供词中提取精华的能力,这些精华就在辩护人技艺的最触目惊心的最必须的那部分之中。然而,对于这种缺点他已有明显改进。他的业务干得越多,他把握事情本质与精髓的能力就会越强;而且,虽然和西得尼.卡登对坐着饮酒到深夜,但是,第二天清晨他总是对他的论点了如指掌。
第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