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歌舞叫做“卡尔马诺尔”carmagnole(卡尔马诺尔),法国革命时代伴唱革命歌曲的街头舞蹈。。当它结束之后,路茜独自慌慌张张地站在锯木人的门前,羽毛似的雪花是那样轻柔洁白,悠悠地落在地上,好像未曾有过这种事情。
“噢,我的父亲!”因为她的父亲就站在她的面前,此时正是她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抬头瞧的时候:“这样残酷,太难看了。”
“我知道,我的亲爱的。我知道,我见过多次了。不要害怕!他们不会有谁伤害你。”
“我之所以害怕并不是因为我,我的父亲。我是因为我的丈夫,要指望这些人发慈悲——”
“我们不久会不靠他们的慈悲了。我看见他爬到那窗子上,所以我来告诉你。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你可以朝着那最高的斜屋顶吻你的手,送给他。”
“好,父亲,我要把我的灵魂赠给他。”
“你看得见他吗?我的可怜的孩子。”
“是,父亲。”路茜说,一面吻手一面抽泣。
“是。”
雪中有脚步声,是德法格太太。“我向你致敬,女公民,”医生说。
“我向你致敬,公民。”她说着,便走过去了。并没有别的什么事。德法格太太走过去,仿佛雪白的路上的一道暗影。
“用手扶着我,我的爱。为了对他的爱,高高兴兴地,大胆地从这里走过去吧。这样就好;”他们离开了那儿:“不会白费力的。查尔斯明天就会被传讯。”
“明天!”
“不能再错失良机了。我已准备好了,但是还要预防发生什么事,而这些事情只有在他真的被传讯时才去处置。我知道他明天就要被传讯,不过他没接到通知,并且要押解到候审监狱里去;我得到消息很及时。你现在不必害怕了吧?”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相信你。”
“绝对放心吧。你的忧愁将要结束了啦,我的亲爱的;不久就会把他还给你的,我已采取各种方法严密地保护着他。现在我立刻去见劳雷。”
他停住。听见沉重的车轮声,他俩心里都十分明白究竟是什么。一,二,三。三辆囚车载着可怕的乘客行驶在寂静的雪地上。
“我必须去见劳雷,”医生重复说,带着她走另一条道。
那固执的老绅士住在银行里,也没离开。他和他的账册常常被询查,作为收归国有的财产。只要他能替顾客保存的他都尽力保存下来。在保护台尔生的存蓄以及保持自身的安宁方面,没有谁能同他媲美。
一种黄色夹着深红的天和从塞纳河上飘起的灰雾,表明夜幕降临。当他们走到银行的时候几乎天黑。这富丽堂皇的爵邸已彻底被毁,一片荒凉。在庭院里的一堆残灰和尘迹上写着这些字;国有财产。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死亡!
刚才陪着劳雷先生的那个把骑装外衣放到椅子上,又不让见面的人究竟是谁呢?劳雷把新来的人留着,自己走了出来,满怀激情和惊诧地迎过去拥抱着他所尊宠的人,而那新来者是谁呢?劳雷回头对着他曾出来的那房门高声复述了路茜的战战兢兢的言词:“转送候审监狱,明天传讯吗?”
6胜利
令人可怖的法庭是由五个审判官,一个检察长,和果断的陪审团所组成,每天开庭审讯。法庭每晚都送名单到各监狱,并由看守向犯人宣读。看守照常开起玩笑道,“在里面的人,快出来听晚报消息吧!”
“名叫达雷的查尔斯.厄弗里蒙得!”
晚报在拉佛斯监狱开始了。
每一个人听到自己名字被叫,就立刻出来,走到指定给被认为与重大案情有关的人的位置上。名叫达雷的查尔斯.厄弗里蒙得很自然明白这规矩,因为他曾见过几百人就是这样被干掉的。
那样子浮肿的看守戴上眼镜,翻起白眼瞪着囚犯们,认定了名叫达雷的人已经站在他的位置上,才看单点名,每叫一个名字后稍停一会儿。共计点了二十三名,只有二十人答应,因为其中一名已在狱中病亡,另外两名早已被“格洛提”除掉了。点名的地方就是许多犯人集中在一起的那拱形大房间,这就是达雷初到时当晚所见到的。他们每个人都在那一次大屠杀中被消灭掉了;那时曾向他打过招呼并且说声再见的男女们都已惨死在断头台上了。
第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