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劳雷先生说,“到这里来。”
克伦邱先生斜着身走过来,一个肩向前倾斜。
“除了当信差以外你还做过什么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克伦邱先生看了看他的恩人,便想到一个明白的回答,“农业性质的事情。”
“我相当担心,”劳雷先生说,恼火地向他摇了摇一个食指,“你利用受尊敬的台尔生银行作幌子,做了极不光彩的非法的事。假如是这样,你就休想回到英国后还作为我的朋友;假如是这样,你别想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台尔生银行是绝不容许欺骗行为的。”
“先生,我希望,”克伦邱先生羞愧地请求,“我曾在那里打散工干到满头灰白,作为像你这样一个绅士应该对于损害我的事多考虑考虑吧,即使曾经如此——我并不说现在。就以曾经而言吧,那也不完全是单方面的事,有两个方面。譬如医学博士们,他们得到的是金镑,而忠实的生意人只得到几个铜币——铜币!不,还抵不上他的半个零头!不,还抵不上他的零头的四分之一——在台尔生银行存款轻易流失,而他们坐着自己的马车进出银行,斜翻起他们的医学眼睛偷看忠实的生意人——唉!同样是那么容易的事。好,这也是欺骗台尔生银行。因为你不能只许鹅吃而不许鸡吃。而且现在还会有克伦邱太太,或至少在老英国的时候有过,或者明天吧,一有事故就跪着祈祷反对那生意,以至失败——彻底失败!而医学博士们的太太是不会下跪的——他们难道会吗?决不会的。假如她们下跪,那是有利于更多病人。你如何恰当地选用一种而不要另一种呢?还有,什么承办丧事的人呀,什么教区职员呀,什么礼拜堂的下级职员呀,什么私人的看门人呀(全是贪财的,全是),所以,哪怕曾经是这样,一个人也得不到多少好处。一个人只得到那么一小点儿,永远也发不了迹,劳雷先生。他绝没有什么好处,他总想挣脱这个,假如他能找到出路——即使曾经如此。”
“唷!”劳雷先生叫喊,然而有些慈悲,“现在我看着你就为之一惊。”
“我现在用什么来真诚地回报你?先生,”克伦邱先生追问,“即使曾经是这样,我并不说现在是——”
“不要支支吾吾。”劳雷先生说。
“不,不会的,先生,”克伦邱先生回答,似乎想不到或不会支吾——“我并不说现在是——先生,假如曾经是,我要向你提出一个低下的意见。在圣坛街上有一个凳子,我的孩子坐在这凳子上,待他长大成人后便听从你的使唤,为你送信,服侍你,并听凭你的摆布,直到你两腿一伸的时候,这当然随你愿意。即使曾经是这样,我并不说现在是这样(因为我不愿支支吾吾,先生);让那孩子继承他父亲的地位,照料其母;请不要伤害那孩子的父亲——不要那样,先生——让那父亲干该干的挖埋工作,来弥补把他们挖出来的错误——假如曾经是这样——一定要将它们重新埋进土里,以保证它们的安全。劳雷先生,”克伦邱先生说,把手向前额上一抹,似乎表明他的说话已经成为结论似的,“这就是我诚恳地向你提出的意见,先生。唉,我呀,一个人没头没脑,不知道前后的可怕情况,不了解事态的严重,就作为一个看门人也不够资格。这是我的意见,纵使曾经如此,求你把我刚才的一番忠言记在心上,本来我可以不讲,的确出于一片善心。”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真心实意的话吧,”劳雷先生说。“现在,不要再说了。假如你值得成为朋友,并且实际上有所改悔——而不是口头上,或许我还会跟你交朋友。我不需要夸夸其谈。”
克伦邱先生用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此时西得尼.卡登和密探从那暗室转回来。“再见,巴塞德先生,”前者说:“我们的办法就这样,我没有什么令你害怕的。”
他坐在炉边的椅子上,面对着劳雷先生。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劳雷先生才问他有什么结果。
“没有什么结果。假如有什么不利于犯人的情形,我准可以去会见犯人一次。”
劳雷先生的脸色变得阴沉了。
“我也只能这么做,”卡登说。“假如要求太高,势必要那个人上断头台,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即使他被控告,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坏。这显然是由于形势所在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但是,假如法庭上的状况不利,只能会见,但不能救他。”
“我没有说过那能救他。”
劳雷先生的眼睛逐渐低垂下去好像在炉火中寻找什么,他想着,并同情他所爱的人,他感到特别忧伤的是这两次拘捕,这使他视力减退;被近来的忧虑所压倒,为之掉下泪来,他确实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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