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属于他;不过那就有点蹊跷了。如果有相关的证人,你自然应当给予足够的重视,那是你的责任,请把他带——”,他在此停顿下来,开始与其他的法官商量。同时,控方律师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抗议,他反对在即将结案之际重新带个新证人进庭。
法官们认为控方律师的抗议是正当的,因此他们宣告了抗议有效。
“可那不是新证人,”威尔希姆说,“它们已经在堂上被检验过了,我指的是那些金币。”
“金币?金币能说明什么问题?”
“它们能说明它们并不属占星术士所有。它们能说明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它们还没有被铸造出来。从它们的制造日期就可以说明这点。”
果真如此!当那位控方律师还有法官们抓起金币,翻来翻去检查时,他们惊呼道。这时整个法庭里顿时响起阵阵激动的唏嘘声,他们被威尔希姆的明察秋毫的聪慧折服了,这是一个多么干净利落、不容辩驳的证据呀!最后,法官让大家保持肃静,他们宣布了检验结果:
“除了四枚金币外,其它的一千一百零三枚通通都是今年才制造的。法庭对被告深表诚挚的歉意,我们深深地痛悔,他,一个清白无辜的人,遭受了这么多的不幸和误会,也经受了他不应得的屈辱,白白地在监狱里遭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并无辜上庭受审。现在本案宣告了结。”
所以钱也能开口说话,虽然控方律师认为不可能。法庭里的人们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席,差不多每个人都走过来跟玛格丽特握手并向她道贺,接着又说着满口赞誉之辞与威尔希姆道别;撒旦也从威尔希姆身上逸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这一幕,人们从他的影子处经过,可是并没有觉察到他在那儿。威尔希姆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最后一刻灵机一动想到钱币的日期上头,而且不早不迟;就在那个节骨眼上;他说那个想法是突如其来地闪现在他的头脑里,就像一种灵感,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虽然他以前从来也没有检验过那些钱币的制造日期,可是他当时好像有那么一种胜券在握的信心。他的这席话如他惯常的品行一样,毫无夸张和哗众取宠的味道,显得无比诚实;要换成别的人呀!他们准要装着自己早就成竹在胸,只是不想在开始显露出来,以便在关键的时候才给大家一个惊喜,露出这一手杀手锏来。
他现在心情又郁闷了下来;并不显得特别的沉郁,可是与撒旦附在他身上的那会子相比他的目光蓦地黯淡了许多。可是他那机智风趣的谈吐很快就回到了身边,因为玛格丽特向他走过来,不停地赞扬他,对他感激不尽,她那一汪秋水都快离不开他了,从她那倾慕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在为他深感骄傲。占星术士一路抱怨着,诅咒着落荒而逃,所罗门·以撒收起桌上的钱全部带走了。因为这些钱现在永远属于彼得神父的了。
撒旦也跑得没影了。我猜他现在心情很好,想急着到监狱里去告诉那个囚犯这些好消息了;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玛格丽特和我们其他的人赶紧往监狱那里赶去,我们个个欣喜若狂,喜不自禁。
噢,撒旦已经做了这些好事情:他在这位可怜的囚徒前现身,欢喜地呼喊,“审讯已经结束了,你将永远不能洗雪你作为一名窃贼的耻辱——这是法庭的最终判决。”
这一惊让那可怜的老人顿时精神失常了。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也就是撒旦到此地十分钟之后,我们看到彼得神父正昂首挺胸,迈着庄严的步伐在监狱里大阅兵,他不时向这个那个下达命令,甚至那些狱卒和警察也不时接到他的旨令,他管他们叫做大内总管,皇室管家,这个王子那个太子,舰队司令,陆军元帅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官衔,那样儿快活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他认为他是一位国王。
玛格丽特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实际上,在场的每个人看到他的惨相都无比辛酸,难过。他认出了玛格丽特,他搞不懂她为什么哭。他轻拍她的肩膀对她说:
“别这样;要时刻记住,当着这么多臣民,作为克娄公主,哭哭啼啼是有失体统的事。给我说你哪里不顺心——很快就会得到改进;没有什么事是国王不能做到的。”然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老乌尔苏拉正用围裙角抹眼圈。他深感困惑不解,他问,“你又怎么啦?”
居然她抽泣着向她解释说,她是因为看到他的样儿感觉到无比伤心而已——“原来如此。”他在那里自顾自地沉思了好一阵子,然后咕哝道,似乎像是自言自语:“一个古怪的老东西,多瓦格公爵夫人——心地很好,可是由于鼻音太重,我从来就搞不懂她到底想要讲些什么东西。她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眼光瞄到了威尔希姆。“印度王子,”他说,“我猜我的克娄公主心中正为你犯愁呢,不过她的泪很快就会干了;我再也不干预你们俩的好事;她将与你同享皇权;你们两个人中,你将继承我的王位。现在,我的小姑娘,你开心了吧?你现在可以露露笑脸了吧——难道还不称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