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爬到山巅的城堡公园去,我们几乎总是想都没想就到了那里。因为在那座城堡里当看守的一位老爷爷很疼爱我们,他总是令我们感到备受宠爱——他的名字叫菲力克斯·布朗特;我们经常一连几个晚上不停地往他那里跑,听他给我们讲那些古老年辰里发生的怪异故事,同他一道抽抽烟(是他教会我们抽的),和他一起饮饮咖啡;他说他曾在部队里服过役,参加过围攻维也纳的战役;就在那次战役中,当土耳其被击溃并被驱逐出境时,他在那些战利品中发现了几袋咖啡果,土耳其俘虏向他解释它的用途以及怎么运用它制作可口的饮料,现在他身边总是时刻保存着些咖啡豆,自己慢慢享用,同时也让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无知者看看稀奇。如果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风雪,他会将我们整晚上留在城堡里歇息过夜;他总是借着外面电闪雷鸣的时候开始给我讲那些阴森恐怖的鬼故事或者其他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秘之事,要不就是鲜血淋漓的战场和光怪陆离的谋杀案,还有其他可怕的大破坏以及诸如此类的故事,他总把屋子弄得暖烘烘的,围在火炉旁听着这些怪诞离奇的轶事令人舒适惬意。他说他跟我们讲的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他还说他一生中遇到很多次妖魔鬼怪,还不时碰到女巫及其他的魔法师。有一次,在凛冽的暴风雪之夜他在深山老林里的幽深之处迷失了方向,突然电光一闪,他看见一个高大的野人鬼魂牵着他那荧光闪闪的幽灵狗在狂风中咆哮着穿过急速聚集的云堆向他追过来。他也看到过梦魇狞笑着压在自己身上,有好几次他甚至看见了吸血僵尸从睡熟的人们的颈项处畅快地大吸鲜血,这批吸血鬼化身成蝙蝠的模样,开始时轻轻向那些受害者扇扇翅膀,迷惑他们,让他们保持无知无觉的状态直到血被吸干为止。
他还鼓励我们不要惧怕那些超自然的东西,例如幽灵,他们并不会无端地伤害任何人,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太孤独太苦闷才会四处飘荡游走,以此来引起人们友善的注意和怜悯。我们经过他的一番勉励之后就学着不再害怕鬼魂了,甚至在黑漆漆的夜晚我们都敢跟他一起下到城堡地下室的土牢里,那儿有一间常有幽灵游走出没的阴冷房间。幽灵在那里只现身过一次,我们只能感觉到一个模糊幽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过发霉的潮湿空气,然后就悄然隐退了;尽管他一再叫我们不要害怕,我们还是吓得不住地打哆嗦。然后老人又告诉我们,有些时候这些鬼魂在他面前蓦然现身,用他们那又冷又粘形似鸡爪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可是总体上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他们不过是想让人们对他们多些关注和同情。不过今生他遇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与天使们不期而遇——他们都是从天堂里降临的真正的天使——他们还对他侃侃而谈。他们身上没有长翅膀,无论他们的穿着打扮,说话方式,长相外貌还有行为举止都与普通的人别无二致。要不是从他们所做的那些凡人不能完成的圣迹来看,你简直想不到他们是安琪儿,他们常常会趁你跟他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在你面前消失,这种行为也不是我们凡人可以做到的。他还对我们说天使们出现的时候总是快乐而开心的,从来不会像幽灵那样显得孤苦伶仃、愁眉苦脸。
那是一个五月的夜晚,当我们又与看守老人菲力克斯·布朗特大讲了一番有关鬼和天使的故事以后。第二天我们从床上起来,与他共进了顿丰盛的早餐,就沿着山间小道下来,穿过一座小木桥,朝左边的那座山峰进发了。在那座山顶的密林深处有我们三人最钟爱的一方净土,我们一到那里便摊开四肢躺在荫凉的青草地上休息,许多次我们边抽着烟边在那里不停地谈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因为它们深深地迷住了我们,并且在我们的小脑瓜子里生了根。可今天我们没法子抽烟,因为我们不留神将燧石和钢块丢在山顶上的城堡里了。
不久,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迈着优雅轻盈的步子穿过树丛朝我们走过来,他大方地在我们身旁坐下来,用一种极其友善的方式与我们攀谈起来,他那口气就像是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一样。可我们都没有搭腔,因为他是一个陌生人,我们都有些怯生,还不习惯随意地同陌生人很快混熟。他穿着一套质地非常好式样优雅的新衣服,长得星眸秀目,潇洒俊朗,他有一张令人无法抗拒的面容以及慑人心魄的声音,他还有落落大方、超凡脱俗的气质,高贵得令人自惭形秽。他神采奕奕,星眸流转,优雅脱俗的气质中透出出自内心的沉着镇定,以及超乎一切的自信。我们在他面前显得局促不安,无比尴尬。我们当然想和他这样的人搭上点朋友关系了,只是不知道从何处着手。然后我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的烟枪,不知道我把它奉上会不会取悦于他,令他感受到我心中的这番盛情和好意。可转而一想,我们忘带火石了,所以我立即陷入了歉意和失望之中。可他抬起眼来,眼波里溢满着感激和高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