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期待着观看日出和黎明,如果可能,还要观看大自然!多少个冬夏的清晨,邻居们还没有开始为自己的事情奔波,我已经开始忙我的事情了!不用说,有许多市民,无论是一大早就到波士顿赶集的农夫,还是忙去干活的樵夫,都曾碰到过我忙完事回来。不错,我并没有具体地帮日出助过一臂之力,但是只要能在日出时出现,其意义则非同凡响,这点应毫无疑问。
有多少个秋天,是的,还有多少个冬天,我是在城外过夜的,想听一听有什么风声,听到后马上就把它传开!我几乎将我所有的资本投在其中,为了这笔生意,我迎着风声奔跑,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风声中涉及到两党政治,那么它一定会成为最早的新闻登在报纸上。别的时候,从悬崖或树顶的观望台向外观测,向新来的人发送电报;或傍晚时分,守候在小山顶上,等待夜幕降临,好捕获点什么,尽管我并没有捕获多少,况且这不多的东西就像“天粮”(“天粮”(manna),古代以色列人经过旷野时获得的神赐食物,见《圣经.旧约.出埃及记》。),太阳一出,就会融化消失。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给一家杂志当记者(此处用的是双关语。原文journal既有“杂志”,也有“日记”之意。因此,此处既指为自己的日记撰稿,也指给超验主义俱乐部(1840-1844)的杂志《日晷》撰稿。),杂志销路不大,编辑也从不认为我的大量稿件可以刊用,所以,正如作家通常所碰到的那样,我的一番辛苦,得来的只是痛苦。然而,碰到了这种情况,我的辛苦就是其自身的回报。
多少年来,我任命自己为暴风雪和暴风雨的监督员,忠心称职;同时又兼检查员,不是检查公路,就是检查森林小路和交叉通道,确保它们畅通无阻;我还检查沟壑上的桥梁,保证它们完好,一年四季可以通行,公众的足迹证明,这些道路和桥梁具有很高的效用。
我还照看城里那些容易受惊的野兽,它们常常跳出栅栏,给忠于职守的牧民带来不少麻烦。我也留心农场上人迹罕至的各个角落,但我却总是拿不准约那斯或所罗门今天是否在田里工作;反正这又不关我的事。我还给黑果木,沙樱,荨麻树,红松,黑 ,白葡萄和黄色紫罗兰浇水,要是不浇水,这些植物在干旱季节就会枯萎。
总而言之,可以毫不夸耀地说,我这样干了很久,恪尽职守,做好我的工作,直到后来事情越来越明了,镇上的人根本就不愿将我列在市镇官员之列,也没有给我一个挂名的职务,让我享受一点微薄的津贴。我发誓我的账记得非常仔细,但却从没有人查对,更不用说有人承兑,付钱,结账了。好在我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不久以前,一个四处流浪的印第安人来到我家附近一个有名的律师家中兜售篮子。“你们想要篮子吗?”他问道。回答是:“不,我们不要。” “什么!”,印第安人一边出门,一边叫道:“你是想饿死我们吗?”看到他那些勤劳的白人邻居生活这么好,——那位律师只要将论证之词编好,然后就像玩魔术一样,财富和地位就会随之而来——这个印第安人自言自语道:我要做生意,我要编篮子,这是我能做的事。他以为篮子编好了,他的责任也就完成了,下面的责任该是白人的了,轮到他们来买这些篮子了。他却没有发觉,要想让别人来买你的篮子,你得使人感到所买的篮子是值得的,或者说至少让他懂得这个道理,要不你就做些别的让人感到值得买的东西。我也曾编过一个质地精巧的篮子,但是还没有好到让人感到值得买的地步。然而,我一点也不觉得我编篮子是得不偿失,我研究的不是如何让人来买篮子,恰恰相反,我研究的是如何避免非得出售篮子。人们称赞并视为成功的那种生活,其实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种。我们为什么要夸大一种生活,而去贬低别的生活呢?
我看到我的市民同胞们已不大可能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里给我谋求一个职位,也不会给我一份副牧师的工作或其他的什么生计,于是只好另谋出路,比以往更加专心地将脸转向了森林,那儿的一切对我更为熟悉。我决定马上开始经商,动用我手上的一点微薄积蓄,而不必等待什么通常所需的资金。我到瓦尔登湖去,既不是为了过得节俭,也不是去挥霍,而是去经营一些私人业务,尽量减少麻烦,省得因缺乏业务常识,又没有生意头脑而一事无成,给人一种既惨又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