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蛮时代,每一个家庭都有一座最好的遮蔽所,足以满足其粗陋而简单的需求;但是我认为,我这么说还是有分寸的:尽管空中的飞鸟有其巢,地上的狐狸有其洞(参见《圣经.马太福音》,8:20。),野蛮的人有其棚屋,可是在现代的文明社会里,有房子的人还不到一半。在文明特别发达的大城市里,有房子的人只占全体居民的一小部分。其余的人要想得到这件遮身外套,就得年年付房租,无论是夏日还是冬日,外套是少不了的,而这笔房租本来可以买下一个村子的印第安棚屋,现在却让他们活多久,穷多久。这里我无意比较租房与有房的优劣,但是很明显,野蛮人有房,因为房价不贵,而文明人通常租房,因为他买不起,而且,从长远来看,他也未必付得起。但是有人答辩说,可怜的文明人只要付一笔租金,就可得到一处住所,同印第安人的棚屋相比,文明人的住所就像一座皇宫。每年只要支付25到100美元的房租(这些是乡村价),他就可以享受经过世代改进了的成果,包括空旷的房间,干净的油漆和墙纸,拉姆福德(拉姆福德伯爵(1753-1814),原名本杰明.汤姆逊(Benjamin Thompson), 美国科学家,曾发明一座通风良好的壁炉。)壁炉,内涂灰泥的墙面,软叶窗,铜质水泵,弹簧锁,宽敞的地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然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享受这些成果的据说常常是那些可怜的文明人,而野蛮人虽然没有这些,但却自有其富饶。如果说文明真的改善了人的条件,——我想也是,虽说只有聪明的人才使他们的有利条件得到了改善,——那么它必须向世人表明,它已造出了价格不高、房型更好的住所,所谓物价,指的是用以交换物品所需的那部分人生,或者现在,或者以后。这一带的普通房屋,大约要800美元一幢,要积攒这一笔钱,需要一个劳动者10到15年的生命,即使他没有家室所累;——就按一个人一天的劳动价值为一美元来算吧,因为有人收入多,就会有人收入少;——如此一来,他得耗费大半辈子的生命,才能得到他的棚屋。假设他依旧租房,那也只不过是在两件坏事中选一个,结果同样令人怀疑。在这些条件下,野蛮人会拿他的棚屋来换一座皇宫吗?
就个人而言,拥有这多余的房产,其全部好处就在于储备资金,留待未来之用,好在丧葬时有钱付丧葬费,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别人也可以作出如此猜测。但是人或许用不着安葬自己。不过这倒也指出了文明人和野蛮人的重要区别;为了保存种族的生命,使其更臻完善,他们给文明人的生活设计了一套制度,这无疑是为我们好,但却大大地牺牲了个人的生活。但是我想指出的是,为了得到眼前的好处,人们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我还想指出,我们本可以得到所有的好处,而不必遭受任何损失。你们说贫穷一直跟随着你们,还说父亲吃了酸葡萄,儿子的牙齿也酸了起来(见《圣经.马太福音》26:11。),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耶和华说,我指着我的永生起誓,你们在以色列中必不再有用这俗语的因由。
看啊,世人都是属于我的,为父的怎样属我,为子的也照样属我。犯罪的他必死亡。(见《圣经.马太福音》26:3-4。)
我的邻居,康科德镇的农夫,他们的日子至少和别的阶层一样好,一想到这,我就发觉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已经苦干了20年,30年,甚至40年,为的就是成为农场的真正主人,通常这些农场是他们附带抵押权而继承下来的,要不就是借钱买来的,——因此我们可以将他们劳动的三分之一作为房屋的代价,——但是他们并没有将购房的借款偿清。不错,抵押权有时超出了农场的价值,结果使农场本身成了一个大累赘,但是依然发现有人想继承,因为正如他所说,他跟农场太熟悉了。找估税官询问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他们也无法一口气说出12个住在城里,拥有农场,而又免税,清白的人来。如果你想了解这些家宅的情况,你可以到银行去询问抵押情况。真正用劳力来支付农场债务的人,少之又少,真要有的话,任何一个邻居都可以将他指出来。康科德能否找出三个这样的人,我都表示怀疑。过去人们谈起商人时说,大多数商人,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七的商人,都是注定要失败的,这话也同样适用于农夫。然而说到商人,其中有一位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的失败大多不是亏本,而只是由于不方便,没有履行合同,换句话说,信用道德垮掉了。但这样一来,问题要更糟,而且还会使人想到,就是剩下的百分之三,也拯救不了他们的灵魂,况且跟那些老老实实失败的人相比,他们的破产状况或许更糟。破产啦,拒付债务啦,这些就是一块块的跳板,我们的文明有一大部分就是在这些跳板上跳跃,翻筋斗的,而野蛮人则站在饥饿这块没有弹性的厚板上。不过,每年一度在这里举行的米德尔塞克斯牛展,总是大为成功,好像农业机器所有的联结都很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