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篇

瓦尔登湖·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电子书]

学院是这样,一百种“现代改进设施”也是如此,人们常对它们抱有幻想,却总不见有积极的进展。魔鬼很早就在设施上投了股,以后又不断加股,然后便不停地索取红利,一直要到最后。我们的发明常常是些漂亮的玩具,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无法集中于一本正经的事。这些发明只不过是些改进了的方式,希望以此来获得未经改进的目标,其实这一目标唾手可得,就像通到波士顿或纽约的铁路。我们急匆匆地在缅因州和德克萨斯州之间铺设一条磁性电报线,可是缅因州和德克萨斯州之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新闻需要报道。就像一名男子,热切地想见一位耳聋的著名夫人,可是等到引见给这位夫人,而且助听器也放到了她的手上时,他却无话可说,你说双方尴尬不尴尬(指马蒂诺(Harriet Matineau,1802-1876),著名英国小说家,经济学家,1836年曾访问过康科德。)。好像主要的目的就是说得快,而不是谈得有理智。我们急不可耐地想在大西洋底筑一条隧道,好让旧世界提前几周到达新世界;但是刮到美国人宽大耳朵里的第一条信息,或许就是阿得莱德公主得了百日咳。骑着马,一分钟跑一英里的人,携带的未必是最重要的信息;他毕竟不是福音传教士,也不会跑来跑去吃蝗虫和野蜜(指洗礼者约翰。见《圣经.马太福音》中3:1-4。)。 我怀疑飞行的恰尔德斯(当时英国跑得最快的一匹赛马。)是否带过一些玉米到磨坊去。

有一个人对我说,“我感到奇怪,你怎么不攒点钱;你喜欢旅游,你可以乘上车,今天就去菲茨堡,开开眼界嘛”。但是我比这更聪明。我知道,最快的旅行要算步行。我对朋友说,假如我们试一试,看谁先到那儿。路程是30英里;车费是90美分。这差不多等于一天的工资。我记得在这条路上,工人一天的工资是60美分。好吧,现在我开始步行,天黑之前到达那儿;我按照这种速度旅行,走了一个星期。而你呢,这时却要赚车钱,得到明天的某个时候才能到达,如果你碰巧及时找到了工作,也许今晚就可到达。然而你菲茨堡并没有去成,而是大半天在这儿工作。所以说,如果铁路绕世界一周,我想我一定会走在你的前头;至于说见见世面,多点这方面的阅历,那我就只好跟您断绝往来了。

这就是普遍的法则,你跟它斗智也斗不过它,至于铁路,我们甚至可以说它既宽且长。要想给人类造一条环球铁路,不啻于将地球的所有表面都筑平。人们稀里糊涂地认为,如果坚持这种合股方式,不停地挖掘,他们就可以分文不花,很快驶向某地,到那时,人们将蜂拥而至,冲向车站,列车员一声大喊:“大家上车!” 这时,烟雾吹散,蒸汽凝结,人们看到,上车的只有少数人,其余的则被火车碾过去了,——人们会称此为“一件令人哀伤的偶然事故”,事实也将如此。不错,赚足了车费的人最后终能上车,假如到那时他们还没死的话,但是到了那时,他们或许已失去了开朗的心情和旅游的欲望。牺牲最美好的年华,辛苦赚钱,为的就是在最没价值的辰光里享受那令人怀疑的自由,这种做法使我想到了去印度的英国人,他们最初是想发一笔财,好在回英国时过一个诗人般的生活。他倒不如马上住进阁楼。“什么!”一百万个爱尔兰人从棚户简屋里大叫,“难道我们造铁路不是一件好事?”是的,我回答说,是比较好,不然你们做的会更糟;由于你是我的兄弟,所以我希望你应该过得更好,而不是在这挖掘泥土。

房子造好之前,我就想通过诚实而宜人的手段,赚他10或12美元,以满足我额外的支出,我在房屋附近两英亩半的松软沙土上种了点东西,主要是蚕豆,也少量种了些土豆、玉米、豌豆和萝卜。整个占地一共11英亩,大都种着松树和山核桃,上一个季节,每英亩卖到8美元零8分。一位农夫说,这块地“除了养叽叽叫的松鼠,别的没什么用处”。我在这块地上没有施肥,我又不是土地的主人,只是一个合法定居者,况且我也不想再栽种这么多的东西,因此没有一下子将土地全都锄完。耕地时,我挖出了好几考得(木材计量单位,一考得为128立方英尺。)的树根,够我燃用好长一段时间的了。我还留了一小块土地没有开垦,夏天,这里的蚕豆郁郁葱葱,一眼就可将它认出来。 我屋后的树已死,大多都卖不掉,再加上从池塘边漂来的木头,这些为我提供了剩余的燃料。我还得雇一组马和一个帮工帮我耕地,尽管掌犁的还是我。第一个季节,我的农场支出为14元7角2分半,主要用于工具、种子、工钱等等。玉米种子是别人给我的。这也花不了多少钱,除非你要种得太多。我收获了12蒲式耳(计量单位。1蒲式耳等于35.328升。)的蚕豆,18蒲式耳的土豆,此外,还有一些豌豆和甜玉米。黄玉米和萝卜种得太晚了,没什么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