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奥尔内先生回答:
“我的朋友,你说话太轻率了吧。”
他同时想起了他死去的那个女人,他的亡妻,一行眼泪在他眼睛里滚动着。
富尔尚博一边嘲笑,一边重复着说:
“你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的,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西伊表示反对,他更喜欢娱乐消遣,更喜欢“生活在摄政时代”。他想学习动动拳脚,想去参观一下老城区那些下流的酒馆,就像《巴黎的秘密》《巴黎的秘密》是法国通俗小说家欧仁·苏最重要的代表作,描写了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巴黎市民的生活情景。中描写的罗道尔夫亲王一样,从他的衣袋里掏出一管旱烟斗,粗暴地对待他的仆人,无节制地喝酒,要别人说他的好话,批评所有的菜肴。他甚至把黑块菰也退掉了,教员虽说喜欢吃,却低声下气地说:
“这不如你的祖母大人做的雪花蛋!”
他接着开始和他的农学家邻居闲谈起来,后者认为住在乡村有很多好处,这不是可以培养他的女儿有简单的爱好嘛!教员赞赏他的见解,逢迎他,以为对他的学生可以施加影响,私下里还想做他的代理人。
弗雷德利克来的时候,对西伊就有一肚子的气,但他那傻里傻气的样子使他的火气消了许多。但是,他的动作、他的面孔、他的整个人都让他想起了英吉利咖啡馆的晚餐,越来越使他恼火;他听着他的那位约瑟夫表兄低声说的一些难听的言词,这是一位没有财产的、诚实的小伙子、爱好打猎、在学校是一名享受助学金的学生。西伊有好几次笑着称他为“捕鸟的”,随后又突然喊道:
“啊!男爵!”
这时进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滑稽人物,从他的面部看上去有些粗鲁,四肢很灵活,帽子歪戴在耳朵上,上衣的纽扣上面挂着一朵花。这是子爵理想的人物,他非常高兴能请到他,他的到来使他感到激动。他甚至试图玩玩文字游戏,讲句双关语,因为,在吃饭时侍者端上了一只大松鸡,他就说:
“这是拉·布吕耶尔笔下最好的人物拉·布吕耶尔(1645—1696),法国十七世纪的大文豪,著有代表作《品性论》,描写巴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法语中,他的姓名同松鸡同音同形,所以西伊讲了这句双关语。!”
然后,他就社会上一些不了解的人物,向德·科曼先生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随后,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主意:
“请你说一说!你想到我了吗?”
另一位耸了耸肩膀。
“你还不到年龄,我的小咪咪!这不可能!”
西伊曾经请他让他加入他的俱乐部,但是,男爵可能是怜悯他的自尊心,便说:
“啊!我忘记了!恭喜你,你打赌打赢了,我亲爱的朋友!”
“什么赌?”
“赛马的那一天打的赌,说当天晚上到那位姑娘家里去。”
弗雷德利克顿时觉得像被抽了一鞭子一样,但他马上就镇静下来了,因为西伊的脸相看上去很尴尬。
实际上,女元帅第二天就后悔了,因为那一天她的第一个情夫,她的姘头阿尔努也来了。他们两个人都让子爵明白他自己“碍事”,一点不客气,就把他赶出去了。
他假装没有听见,男爵补充说:
“她现在怎么样了,萝莎妮这朵漂亮的玫瑰?……她的大腿总是那么美丽吗?”
他用这句话来证明他很熟悉她,已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
这种发现使弗雷德利克感到很不是滋味。
男爵继续说:
“这没有什么可脸红的,这是走了桃花运!”
西伊伸着舌头:
“呸!亏你说得出口!”
“啊!”
“我的上帝,可不是吗?首先,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有什么迷人的地方,再说,像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因为,说到底……她是出卖自己的身子!”
弗雷德利克尖刻地说:
“但不是出卖给所有的人。”
西伊接着说:
“他自以为与众不同!真好笑!”
满桌子客人都笑起来了。
弗雷德利克感觉心跳厉害,喘不过气来。他一口一口地吞了两杯水。
可是,男爵对萝莎妮的印象很好。
“她总是跟一个叫阿尔努的人在一起吗?”
西伊回答说:
“我不清楚,我不认识这位先生!”
然而,他接着话头说:
“听说此公像是一个骗子之类的人物。”
弗雷德利克忍不住气,喊叫道:
“你们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