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只是抱怨自己被拒之艺术沙龙之外,然后又责怪弗雷德利克不来看看女元帅的肖像画。
“我才不在乎女元帅呢!”
这种声明让他的胆子大起来了。
你难道相信这头蠢猪现在不再想要那幅画了吗?
他什么也没有说的是,他向她要过一千埃居。但是,女元帅很少考虑该谁付钱的事,只是希望从阿尔努那里得到更急需的一些东西,但没有向他谈起过画像的事。
弗雷德利克说:
“喂,阿尔努呢?”
她非要他去见他不可,这位旧画商说根本就不需要这幅画像。
“他坚持说这是属于萝莎妮的。”
“事实上,这是她的。”
白勒兰回答:
“怎么!是她让我来见你的!”
如果她相信他这是一幅优秀的作品,他也许不会想着要利用它。然而,一笔款子(一大笔款子)将会消除批评,使他自己重新坚定起来。弗雷德利克为了从此事中摆脱出来,他彬彬有礼地询问是多少钱。
开价太离谱了激起了他的反感,他回答说:
“太高了,啊!不行,太高了!”
“不管怎么样,你是她的情人,是你要我给她画的!”
“对不起,我是介绍人。”
“可是,我总不能老是把这幅画像挂在手膀子上吧!”艺术家大发雷霆。
“啊!我真不相信你如此贪婪。”
“你如此吝啬!再会!”
他刚走,塞内卡尔进来了。
弗雷德利克局促不安,举止失措。
“发生了什么事?”
塞内卡尔讲起了他的故事。
“星期六,大约九点钟,阿尔努夫人收到了一封信,要她到巴黎去,不巧当时身边没有人到克雷伊去叫一辆马车,她就想要我来亲自跑一趟。我没有同意,因为这不是我的职责。她去了,星期天晚上才回来。昨天上午,阿尔努突然回到工厂。那位波尔多女人诉苦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谈的,不过,他当着大家的面取消了她的罚金。我们激烈地吵了一架,总而言之,他把我的工钱结了,我就到这里来了。”
接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再说,我也不后悔,我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没有关系,这全是由于你。”
弗雷德利克惟恐塞内卡尔猜出他的秘密,大声嚷叫着说:
“怎么?”
塞内卡尔什么也没察觉到,因为他接着说: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感觉更好一些。”
弗雷德利克有一种内疚的感觉。
“现在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塞内卡尔请他帮助找一个工作,随便一个什么职位。
“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你认识很多人,其中就有党布罗斯先生,这是戴洛里耶给我说的。”提到戴洛里耶其人,他的朋友并没有什么好感。自从在玛斯校场碰到以后,他几乎没有想到再去看一看党布罗斯先生夫妇。
“我在他们家还没有熟悉到能够举荐某个人的程度。”
这位民主党人很坦然地面对这种拒绝,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后回答:
“这一切,我可以肯定,是由于那个波尔多女人,也是由于你的阿尔努夫人。”
这个“你的”二字从弗雷德利克的心里夺走了他保留下来的仅有的一点点助人为乐的本意。不过,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把手伸向了他的写字台的钥匙。
塞内卡尔阻止着说:
“多谢!”
随后,他忘记了自己的穷困,谈论着国家的大事,国王生日宴会上大肆颁发十字勋章,内阁的变更,德鲁伊亚尔和贝尼耶事件德鲁伊亚尔是当时巴黎的大金融家,检察官查出他用十五万法郎进行贿选,被判刑。
贝尼耶是陆军一名高级军需官,死后不久被告发有贪污公款的严重罪行,1846年,国会组成调查组调查,牵出了多名同案犯。,这是当时街谈巷议的丑闻,他还猛烈攻击资产阶级,预言革命的到来。
一把日本波刃短剑挂在墙上,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取下来,拭了拭剑柄,然后,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气扔在长沙发上。
“好啦,再见!我现在要去洛雷特圣母院。”
“哟!干什么?”
“今天是高德弗鲁瓦·卡芬雅克高德弗鲁瓦·卡芬雅克(1801—1845)是一名坚定的左翼革命者,参加多种秘密社团,组织暴动,是当时公认的革命领袖。去世一周年纪念日。他是为事业奋斗而死,他!但他的事业还没有完……就……谁想到呢?”
塞内卡尔大胆地伸出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