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海西公司马奕。奕字延龄,晋成帝子,兴宁三年(365)立为帝,无道,被大司马桓温废黜,封海西县公。
②简文:简文帝司马昱。
③侍中:侍从皇帝左右的官,亲信贵重。
谢公:谢安,字安石。
【评析】
桓温废黜海西公司马奕后,扶立了简文帝司马昱。侍中谢安见到桓温行跪拜礼,桓温吃惊地笑道:“安石,你什么事竟至于这样?”谢安说:“没有君主下拜在前,而臣子还站在后面的道理。”谢安是在讽刺桓温权倾一时,以至于君臣颠倒。这样的举动其实已经超出了排调的范畴了。
四十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①,尝语凭父曰:“我不如汝。”凭父未解所以。苍梧曰:“汝有佳儿。”凭时年数岁,敛手曰②:“阿翁,讵宜以子戏父③?”
【注释】
①张苍梧:张镇,字义远,曾任苍梧太守,讨王含有功,封兴道县侯。
张凭:字太宗,官至吏部郎、御史中丞。
②敛手:拱手,表示恭敬。
③阿翁:称祖父。
讵:怎,岂。
宜:适合,适当。
【评析】
张镇是张凭的祖父,曾对张凭的父亲说:“我不如你。”张凭父亲不懂他这么说的原因。张镇说:“你有个好儿子。”张凭当时只有几岁,但马上听明白了,知道祖父在骂父亲愚钝,所以拱手说:“阿翁,怎么可以用儿子来开父亲的玩笑呢?”
四十一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①,同在桓公座。桓语孙:“可与习参军共语。”孙云:“蠢尔蛮荆,敢与大邦为仇②?”习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③。”
【注释】
①孙兴公:孙绰。
②蠢尔蛮荆二句:语出《诗经·小雅·采芑》:“蠢尔荆蛮,大邦为仇。”意思是你们这些愚蠢无知的荆蛮,竟敢与大国为仇。荆蛮,对南方楚地人的蔑称。大邦,大国,指周王朝。
仇(qiú求):匹配。
③薄伐猃狁:语出《诗经·小雅·六月》:“薄伐猃狁,以奏肤功。”意思是讨伐猃狁,来完成伟大的功业。薄,发语词。猃狁(xiǎnyǔn险允),古代北方民族,魏晋时常侵扰中原。奏,完成。肤功,大功。
【评析】
习凿齿与孙绰互不相识,同在桓温家中作客,桓温便让他们两人谈谈,不料他们立刻就交了手。孙绰说:“你们蠢笨的荆蛮胆敢与我们大国为仇敌吗?”习凿齿是荆州襄阳人,故孙绰借此嘲弄之。习凿齿说:“讨伐猃狁,直达你们的老家太原。”孙绰为太原人,故习凿齿引用此诗来回敬。
四十三
王子猷诣谢万①,林公先在坐②,瞻瞩甚高③。王曰:“若林公须发並全,神情当复胜此不?”谢曰:“唇齿相须④,不可以偏亡⑤。须发何关于神明⑥?”林公意甚恶⑦,曰“七尺之躯,今日委君二贤⑧。”
【注释】
①王子猷:王徽之。
②林公:支遁。
③瞻瞩:指目光、神态。
④须:依靠。 ⑤偏亡:偏废,缺失。
⑥神明:指人的精神。
⑦意:指心情、情绪。
恶:指精神或情绪不爽。 ⑧委:托付、委托。
【评析】
王徽之去拜访谢万,支道林先已在座,目光神态高傲。王徽之说:“如果林公胡须、头发都齐全的话,神情必定会胜过现在这样的吧?”谢万说:“唇齿相依,不可以偏废。胡须头发对于人的精神面貌有什么关系呢?”两人一唱一和拿支道林的相貌开玩笑,以至于支道林听了情绪很不好,说:“我堂堂七尺之躯,今天就托付给二位贤人去评说了。”
四十四
郗司空拜北府①,王黄门诣郗门拜云②:“应变将略,非其所长③。”骤咏之不已④。郗仓谓嘉宾曰⑤:“公今日拜,子猷言语殊不逊⑥,深不可容!”嘉宾曰:“此是陈寿作诸葛评⑦,人以汝家比武侯⑧,复何所言!”
【注释】
①郗司空:郗愔。
拜:授予官职。
北府:指军府所在地,亦指军府长官。
②王黄门:王徽之,他曾任黄门侍郎,故称。王徽之是郗愔的外甥。
拜:指祝贺。
③应变将略二句:语见《三国志》,陈寿评诸葛亮曰:“应变将略,非其所长也。”意思是诸葛亮在应对变故、用兵的谋略上并不擅长。
④骤:屡次,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