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接着我又追踪到了印度,在孟买差点就看到他了;接着又跟着他四处绕圈子——我先后到过巴罗达,拉瓦尔品第,勒克瑙,拉合尔,坎普尔,阿拉哈巴德,加尔各答,马德拉斯——啊!几乎走遍了印度,一路风尘仆仆,冒着酷热,就这样度过了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大多数情况都跟随着他的踪迹,偶尔也要与他本人碰见了,可是最终依旧徒劳无功,让他溜掉了。然后我又跟着他去了锡兰,接着又奔赴下一个驿站——别担心;渐渐的,我会把这些事写给你看。
我又回到加利福尼亚去追踪他了,接着又去了墨西哥,又再次返回加利福尼亚,从去年一月开始到今年五月底,我一直在美国各地追踪他。我差不多确信他目前呆在霍普·坎隆一带;我跟踪他到了离霍普·坎隆三十英里外的某处,可是在那儿他的足迹突然消失了;我想是什么人帮助他登上一辆马车离开了。
现在,我只好在此稍事休息——想从又一次的失之交臂的苦恼中恢复一下情绪。我现在厌倦得要死,妈妈,情绪低落,有时候心烦意乱得令我自己都感到绝望;不过居住在这个小小聚居地的矿工待人很好,在这儿的这么长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快活的天性使人深受感染,让我忘记自己的苦恼。我到这儿已经有一个月了。我同一位名叫“萨米”布尔耶的小伙子同居一室,他大约二十五岁左右,也是家里的独子——他也像我一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他每周总给母亲写一封信去——这多少也与我有点相似。他是个腼腆的小伙子,至于智商——哦!你可别指望他能独自去冒任何风险;但这些都不要紧,他这个人很讨人喜欢,他心地善良,对人很坦诚。要是能就着牛肉和面包坐下来与他闲聊,那可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那时我真感觉不到自己还有丁点儿的寂寞与孤独。这种推心置腹的友谊是那么安慰人心,我真希望“詹姆士·沃克”能在什么地方拥有这样一个伴侣。他原本有许多朋友,他喜欢人情往来。在这种温情脉脉的情景中不禁使我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片断。他那时孤苦伶仃,一蹶不振,境况极其悲苦!这个情景曾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就在那段时间,多么可悲,我却在处心积虑地想迫使他再次飘零迁居。
希尔耶的心是那么善良,比我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有怜悯之心。我想,这是因为他是这个聚居地的一位人们视为“害群之马”的男人——弗林特·布克勒的惟一朋友,他是弗林特惟一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是弗林特惟一愿意与之交谈的朋友,弗林特愿意与他交往。希尔耶说,他知道弗林特处于眼下这种苦境,因此,人们更应当对他慷慨相助。现在几乎没有人愿意容纳像弗林特·布克勒这样的倒霉鬼,除非是有着像他那样格外的宽宏大量才甘愿为之提供一席之地供其栖身,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我想通过这样一个详细的例子你可以对“萨米”的性格有更好的把握,这样比干巴巴的又费心劳神的纯粹描绘要来得直接得多。有一次,希尔耶对我说了如下一席话:“弗林特是我至亲的人,他有什么苦恼总是毫不保留地跟我说——不管是那些陈年旧事还是新近发生的不顺心的事情,他总是对我推心置腹地和盘托出,我想假设他不找个人倾诉的话,他迟早要崩溃的。”阿奇·斯蒂尔曼,你简直难以想象天底下还有比他更不开心的人了;他的生活彻头彻尾是场悲剧——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得多。他的内心没有过片刻安宁,外界的任何事再也激不起他心中的涟漪——哦!许多年以来,他从未有过好运——一次也没有过。他常常说,他希望早点前往另一个地狱,对这个人间地狱,他厌倦得要命。
4
任何一位真正的绅士都不会当着女士的面将那些赤裸裸的真相袒露出来的。
十月初,一个清爽宜人、略降薄霜的清晨,悬垂在半空中的丁香花和金链花沐浴在秋日的骄阳下,显得鲜亮夺目,阵阵幽香从四处袭来。让人们沉浸在大自然的恩赐之中。为那些无翅的野生造物营造出一条美妙如仙境般的花桥,它们惯于栖身树顶,可此刻为下面的美境所诱统统从上面下来到此地。沿着倾斜的树林,落叶松和石榴树犹如一朵朵紫色和黄色的火焰,显得分外耀眼;在懒洋洋的空气中不计其数的落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在遥远空茫的天际,在那凝固静止的一翼,横亘着一条孤零零的食管此语引自1902年4月12日《斯普林菲尔德共和党人》报。——原注;此刻万籁俱寂,静谧悠闲,四处都显现出上帝赐予大地的平和安宁之气象。
致《共和党人》报主编:
贵党的一位公民对我发难,请我解释一下何谓“食管”,我想通过贵报来阐明这个问题。我希望这个词的含义能让广大读者悉心领会,以免再费我的笔墨和口舌,因为我已经在不同场合一次又一次地回答过这个问题,就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我早就计划好的休假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