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扑朔迷离的间谍故事

马克·吐温中短篇小说集[电子书]

“不错,火柴是他给我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拿这些火柴来干什么。”

“当你企图干这种买卖的时候,你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跟你那鼎鼎大名的叔叔呆在一起——他可是一个大侦探呀?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伙子显出迟疑不决的神情,不时尴尬地摸索着衣服上的纽扣,害羞地嗫嚅道:

“我了解侦探的一些门道,因为我在家里耳濡目染,了解他们破案的经过,如果你要想不被他们抓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你作案的时候,就让他们呆在你的附近。”

这孩子充满天真地表白出来的作案智慧引得他们一阵爆笑,然而,这笑声压根儿也没能缓解这个可怜的流浪儿心中的悲苦和不安。

9

摘引自寄给斯蒂尔曼夫人的一封信,时间仅仅写着“星期二”。

费特洛克·琼斯被囚禁在一间废弃的小木棚里,留在那里等候着审讯。警察哈里斯暂时提供他这几天的吃喝用度,叮嘱他务必好自为之,答应在食物吃完之后及时补给。

次日,我们十余人出于友谊,同希尔耶一道前去帮助埋葬他那被害的亲戚,那个不值得哀悼同情的布克勒。希尔耶为主要抬棺人,我当他的副手。正当安葬完毕,一个衣着褴褛面色阴郁的陌生人挎着一个破旧的手提包,跛着脚,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我嗅到了他身上的气味,为此,我曾辗转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寻他千百度!这犹如天国的“馨香”令我的希望死灰复燃!

我随即站到他的身旁,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没想到他竟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好像被一道突然落在他身上的雷电击倒了似的,当伙计们朝我奔过来时,他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伸出他那哀求的手,从他那哆哆嗦嗦的嘴里冒出几句话,他苦苦求我别再追踪迫害他了:

“你满世界追捕我,夏洛克·福尔摩斯,上帝可以作证,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瞧他那双狂乱而无神的眼睛,我们就明白,此人早已经神经失常了。母亲!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不过,此刻我内心感受到的这种无以复加的悲凉与苦涩,也许今世不会再有,也许某一天,当您去世的噩耗传来时,我会痛苦忧伤,哀哭伤心,可是那种感受绝不会比我今天感受到的还要苍凉。大伙儿聚集过来围住他,把他抬了起来,大家都怜悯地看着他,用最温情感人的语调跟他说话,要他开心起来,不要担心,现在他的周围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会好好保护他,照顾他,他们会把所有妄图动他一根毫毛的人绞死。一旦你触动了他们内心里的那份南方人情怀时,这伙性格粗犷的矿区小伙子就变成了一群世上最温柔慈爱的母亲了。他们想方设法来安慰他,可都无济于事。最后当那个智多星威尔斯·法果·弗格森来时才出现一线转机,他说:

“假使世上只有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追着你不放,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大可放心了。”

“干吗这么说?”那个满脸愁容的流浪汉急切地问道。

“因为他又死了。”

“死了!死了!哦,千万别拿我这样的可怜人寻开心了,他死了吗?谢天谢地——他的话当真,伙计们?”

“一点不假,就像你站在这块土地上一样千真万确!”汉姆·桑德维奇说,他们都七嘴八舌地一致肯定弗格森的话属实。

“有人上周在圣·巴托洛梅奥把他给绞死了。”弗格森继续道,他进一步证实此事的确实无疑,“当时他正在那里追踪你。人们把他误认成了另一个人。他们对误杀了他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侦探深感遗憾,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回天无术了。”

“人们还专为他立了一座高大的纪念碑。”汉姆·桑德维奇说。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他就是那个捐赠了钱财来修那座莫须有的纪念碑而又了解内幕的人一样。

“詹姆士·沃克”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显而易见,他舒了一口气——他还是一言不发,可他那狂乱紧张的眼神收敛多了,表情也显得开朗多了,脸色也不再那么悲愁落魄了。我们都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小伙子们把村子里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款待他,在有些人正在烹饪饭菜的时候,希尔耶和我从头到脚给他穿戴一新,把他打扮得像一个体面的老绅士似的。“老”这个字眼现在用来形容他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当然其间也夹着我的一份深深怜悯和惋惜。他确定已经老态毕露,身子骨已经弯曲,头发如霜,脸上刻着的尽是悲哀和苦痛所留下的印迹。虽说从年龄上说他此时应当正值盛年。当他吃完饭时,我们抽着烟在他旁边陪着他。当他吃完饭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可以说他是心甘情愿地向我们透露他的个人经历。我不可能逐字逐句地把他的话复述出来,不过我还是尽力一试吧。

“被冤枉的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