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扑朔迷离的间谍故事

马克·吐温中短篇小说集[电子书]

“这儿有一个用亚麻布缝制的空子弹袋。它能告诉我们点什么呢?它暗示着,这桩爆炸案的动机是抢劫,而不是寻仇。它还向我们提示些什么信息呢?它表明,那个谋杀者是个弱智——我们也可以称他为白痴?或者至少我们可以说他类似于白痴吧。因为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绝不会打这样愚蠢的念头,竟想去抢劫像布克勒这样从不会将大量现金放在身边的人。那么是否表明这位犯人就是一个不熟悉布克勒的陌生人呢?让袋子再给我们说说吧。我从袋里找到了这件东西。这是一小块银色的石英。多古怪。仔细看看它吧,请你——你还有你好好看看清楚;现在请把它传回给我。在这整个矿区,只有一处矿脉出产这种特质这种色彩的石英;这一矿脉一连延伸将近两英里,在我看来,这矿脉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使那地方举世闻名,给矿脉的两百余名开采者带来他们梦寐以求的财富。请告诉我那个矿脉叫什么名字。”

“叫做基督教科学联合会和玛丽·安!”大家马上异口同声道。

接着是一阵狂热的欢呼声,人们互相抓住对方的手使劲拧,笑得泪眼婆娑;接着威尔斯·法果·弗格森叫道,“那矿脉才是同花顺呢,在上面押上个一百五准会赢!你们听我的吧!”

当屋子里再一次肃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才继续道:

“通过上述的一番推断,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断定三个事实,这就是说,首先,谋杀犯的智力低下,再次,他绝不是个陌生人;最后,他犯罪的动机是抢劫而不是寻仇。现在让我们往下看吧。我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一截导火索残片,拿近些甚至还可以闻到它燃烧过的气味。这又说明了什么?假定把它与那小块石英放在一块来研究,我们就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凶手肯定是一名矿工。这截导火线还暗示我们什么呢?先生们,通过它我能肯定,犯罪者的作案手段是诉诸于爆炸。这截东西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有,它说明炸药被放置在紧挨着马路那侧的墙边上——即木屋的前门处——因为就在那地方六英尺之内我发现了这根导火线。

“我现在指头上拿着的是一支燃烧过的瑞士产的火柴——是那种在安全火柴盒上擦燃的火柴,我在马路上发现了它,那个地方离被炸毁的小木屋有六百二十二英尺远。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导火线最初是在这里被点燃的。这还意味着什么呢?说明凶手肯定是左撇子。我怎么知道的呢?我本来可以不跟你们解释,先生们,不过我还是跟你们大致说一说吧!有些推断不是轻易能得出的,必须通过长期的亲身体验和深入研究才能见微知著。可是关于凶手是左撇子这个论断,你们只需要去翻翻那些侦破小说就足以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的谋杀犯都是左撇子。”

“天哪,真的找不出例外来!”汉姆·桑德维奇说,他那只巨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音,“真笨,我早该想到这点的。”

“我还不是一样!”“我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叫起来。“噢,简直没什么瞒得过他——瞧瞧他那双眼睛!”

“先生们,尽管凶手离被他置于死地的受害者有一定距离,可他也不是毫发无伤。我现在拿给你们看的这片木头正好击中了他。它上面有一处血迹。无论他在哪里,他身上都将带着那处不可告人的伤痕。我是在他点燃那根致命的导火索的地方捡到这块带血的木片的。”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屋子一遍,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慢慢地抬起手腕,指向某处:

“凶手是站在那里!”

整个屋子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等大家终于缓过劲来,差不多有二十个人同时喊叫道:

“萨米·希尔耶?哦,我的天,不!怎么会是他?纯粹是一派胡言!”

“安静点,先生们——不要妄下结论。你们看他的额头有一处血迹。”

希尔耶吓得脸倏地变得煞白。他差不多要哭出来了。他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是想哀求每个人的帮助和同情,他可怜巴巴地伸出手开始向福尔摩斯申辩:

“别冤枉我,哦,求你别冤枉我!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人。我额头上的伤口是因为……”

警察们迟疑不决地走向希尔耶——犹犹豫豫——最后又停下来。

希尔耶又开始大声乞求:“啊!阿奇,别让他们把我抓走;要是我妈妈知道了准会要她的命!你知道我是被诬陷的。你把事实情况告诉他们,救救我,阿奇,救我!”

斯蒂尔曼赶紧走上前来,对希尔耶说:

“是的,我肯定会救你的,不要怕。”然后他对整幢房子的人喊道,“别揪着他头上的伤痕不放;那个伤痕与这个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由此得出他是谋杀犯的结论纯属无稽之谈。”

“上帝保佑你,阿奇,你有一个患难与共的真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