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紧拔腿飞跑,其他人这时怎么想有他们的自由,就我个人而言,我巴不得治安官能及时赶到这里制止这场混乱,因为我可不希望福尔摩斯先生当我的替罪羊,承担我的失误所造成的恶果,这一点你们应该很容易理解我的心情。我已经听人们说起过有关这位治安官的诸多情况,不过,为了使自己放下心来,我问道:
“他能阻止人们的骚乱吗?”
“他能不能阻止一场这样的骚乱!竟然有人问是否杰克·伐尔法克斯是否能阻止骚乱这样的问题!唔,我都禁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十九个亡命之徒的脑壳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呐。你说他能不能,哦,这还用问吗?”
当我们正在村子里狂奔时,在宁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我们听到一些微弱的叫嚣声和呼喊声在远处此起彼伏。当我们渐渐跑近了,那些叫嚣声变得越来越大。咆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当我们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在酒店门口那一大片开阔地上聚集了很大一群人,他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从达利山谷来的一伙性情暴烈的矿工,已将福尔摩斯抓住。可福尔摩斯先生恐怕是人群中最镇定自若的人,蔑视的笑容从他的唇上显露出来。如果说在这个英国人心目中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的话,他都已经用自己那无比强大的意志将之压制到最底层。
“伙计们,我们得做出决定了!”从达利山谷来的一个莽汉沙德贝利·希金斯说,“快!到底是绞死还是枪决?”
“两者都不行!”他的一个同伙叫嚣着。“那样他至多一个星期就会重新活过来;只有烧死他才会让他万劫不复。”
来自村外那些好事的聚集点的矿工们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赞同声,纷纷拼命拥向他们的猎物,把他团团围住,大声叫嚷着,“拿火来,点燃这堆柴火!”他们把他拖到一拴马匹的木桩前,将他背靠着木桩子绑在上面,开始在木桩周围堆放柴火和松果,直齐至腰部。可是他那坚毅的脸上仍毫无畏惧之色,薄薄的嘴唇上依然挂着不屑不顾的笑容。
“火柴,拿火柴来!”
沙德贝利点燃火柴,用手遮着风弯下腰把它放到一颗干燥的松果上。吵吵嚷嚷的民众瞬时安静了下来。那只松果点着了,一两秒钟内一星微弱的火苗就蹿了出来。我似乎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现在听得越来越清楚了——声响更大了,越来越清晰可辨,可这群沉迷于眼前景象的人们好像对之置若罔闻。那根火柴燃完了。那个沙德贝利又擦着了一根,又屈下身子,另一处又升了火苗;这次他选着了好地方,以至火苗迅速向旁边蔓延开去——不时有人恐惧地把脸转过去,不忍看到福尔摩斯的惨状。那位私刑的执行者手里玩弄着那支燃过的火柴坐在那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队马蹄声此刻转过一处凸出的山崖,如旋风一样向我们呼啸而来。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喊道:
“治安官到了!”
治安官骑着他的马直接冲进人群的中心,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前脚腾空嘶叫着停在那里,治安官喝道:
“让开,你们这些乌合之众!”
大家都依命而行,只有那个凶悍的私刑头头沙德贝利除外。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顺势从身上掏出手枪。治安官蓦地将他的手按住,说:
“住手,你这亡命徒,把火灭掉。立刻给外乡人松绑。”
沙德贝利不情愿地按治安官的命令把火灭了,给福尔摩斯松绑。然后,治安官开始发表一番讲话,让他的马在一旁歇息,他的言辞毫不激烈,可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因而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是非常得体在理,使得民众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惭愧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