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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和平·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电子书]

“有过先例,比如说施瓦岑贝格[248]。”

“这是不可能的[249],”有人反对。

“打赌吧。绶带——这是另一回事[250]……”

当所有的人都起身准备离开时,整晚都沉默寡言的艾伦又一次请求鲍里斯,要他周二时一定要去她家,她命令的语气温柔而又意味深长。

“这对我来说很必要,”她一边笑着说,一边看着安娜·帕甫洛夫娜,而安娜·帕甫洛夫娜则带着那种每当谈到自己伟大的守护女神时就会有的那种凄愁的微笑,支持艾伦的想法。仿佛,今晚鲍里斯说的有关普军的某些话语,使艾伦突然觉得必须同他见一面。她好像在允诺他,周二他来了之后,一定会向他解释为什么这么必要。

周二晚上,鲍里斯如约来到艾伦家富丽堂皇的客厅,而为什么必须得来,他却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当时还有其他的客人,伯爵夫人很少跟他说话,只是临别时,他吻了吻她的手,艾伦才带着一副毫无笑容的奇怪表情,突然低声对他说:

“明天过来吃饭吧……晚上。您一定要来……来吧[251]。”

经过这次彼得堡之行,鲍里斯成了与别祖霍夫伯爵夫人家关系亲密的人。

战争爆发了,战火正在向俄国边境蔓延。人民怨声载道,到处都能听到对全人类公敌波拿巴的诅咒;村庄里都在征集民兵和新兵,各种消息从战区传来,常常是假的,因此人们道听途说,莫衷一是。

从一八〇五年开始,博尔孔斯基老公爵,安德烈公爵和玛丽娅公爵小姐的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八〇六年老公爵被任命为全俄民兵团八大总司令之一。虽然老公爵已经年迈体衰了,尤其是在以为儿子已经阵亡的那段时间里,这点表现得尤为明显,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沙皇钦命的这项重任。重新担任职务使他精神抖擞,整个人都硬朗起来。他经常去巡视自己所辖的三个省份,尽职尽责,十分认真,他对属下严格到了可以说是残酷的地步,连最琐碎的小事他也会亲自过问。玛丽娅公爵小姐已经不再跟着父亲学习数学了,只是在每天早晨,当他在家的时候,她会同奶妈一道,带着小尼姑拉(祖父这么叫他)公爵走进父亲的书房。还在吃奶的小公爵尼古拉同奶妈和保姆萨维什娜一起,住在已故的公爵夫人房间里。玛丽娅公爵小姐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育儿室里,尽其所能地充当小侄子母亲的角色。布里恩小姐[252]好像也是特别喜欢这个小宝宝,于是玛丽娅公爵小姐常常自己做出牺牲,让女友也享受一下照顾这个小天使[253](她这么称呼自己的小侄子)和同他嬉耍的乐趣。

童山教堂祭坛的附近有个小礼拜堂,下面葬着年轻的小公爵夫人。小礼拜堂里有一个从意大利运来的大理石纪念碑,上面的天使展翅欲飞。天使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想要微笑。一天,当安德烈公爵和玛丽娅公爵小姐从礼拜堂中走出时,都说很奇怪,觉得这个天使的脸庞就像逝去的公爵夫人。但更令安德烈公爵感到奇怪的是,在这种画家无意间赋予天使的表情中,他读出了和在死去的妻子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话语:“啊,为什么您们要这样对我……”当然,这一点他没有对妹妹讲。

在安德烈公爵回来后不久,老公爵就和他分开生活了,他把博古恰罗沃分给了儿子,这是位于童山四十俄里处的一所大庄园。一方面由于童山留给了他沉痛的记忆,另一方面,安德烈公爵觉得自己并不是总能平静地忍受父亲的古怪脾性,还有,他需要独处,所以安德烈公爵充分利用了博古恰罗沃,在那里建了房子,度过了大部分时间。

奥斯特利茨战役之后,安德烈公爵毅然决定不再涉足军事;而开战后,所有人都应服役,此时安德烈为了逃避现役,在父亲手下找了一个征集民兵的职务。在一八〇五年奥斯特利茨战役后,老公爵和儿子仿佛对换了角色。工作使老公爵精神抖擞,满怀希望地期待着这场战事能大获全胜;而安德烈公爵则相反,他不参与战事,满眼全是不好的方面,心中暗暗为这些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