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静 判 断
对于那些对我们的祸福可能有所影响的事情,我们要注意不能操之过急。我们不要过分忧心,而要保持一种冷静、心平气和的态度去考虑,把它看作是一件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的抽象的问题。在此,我们不应让想象来充当任何角色,想象是无法做出判断的——它只会造成幻象,并使我们的心情极为痛苦。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夜晚时分,就算是灯火齐明,我们的心灵也如同我们的眼睛一样,不能像在白天那样把事情看得那么清楚。所以此时不宜进行严肃的思考,尤其是思考那些不愉快的问题。最适当的时候是在清晨——不管你在思想或是身体方面做任何努力,都是这样,毫无例外。因为一天当中,早晨就是青春,所有事物都是一派明艳、鲜活和轻盈。那时候我们觉得体力充沛,各种官能都很灵敏。我们千万不要很晚起床,缩短早晨的时间,或是做一些琐事,或是闲谈,而浪费掉大好晨光。早晨是生命之精华,它应该是近乎神圣的。夜晚就像老年一样,这时候我们没有精神,喜欢唠叨,稀里糊涂的。我们可以用一个小生命来比喻每一天:每一次醒来和起身都是小型的出生,每一个早晨都是短暂的青春,而每一次休息和睡觉都是小型的死亡。
不可预知的新观念
在某些不确定的情境或时间还没有来到的时候,我们永远无法产生新观念,或者提出新的思想。同样,我们也永远无法事先就决定好某个确切的时间,或是在我们打算要做某事的时候,能对其做到充分考虑。因为有些思绪不需特别召唤,就可能在适当的时候突然变得活跃,这时候我们只要顺着思绪走就行了。要不断反省和回顾。在选择时间方面,也是同样的情形。
控 制 想 象
在这里,我建议要适当控制我们的想象,同时我们也要尽力不去回想以前那些不幸的往事,诸如我们所遭受的不公正或是伤害。我们曾经蒙受的损失,我们曾经经历的屈辱、轻视和困扰,这些都足以构成一幅黑暗的画面,我们不要再去对它详加描绘。如果那么做,我们身上那些沉睡已久的可恨的情绪就会被唤醒——让那些扰乱和破坏我们天性的愤怒和憎恨,在现实生活中重现。新柏拉图主义者普罗克鲁斯(Proclus)在一篇绝妙的寓言中指出,在任何一个市镇,哪里会有贱民与富贵人士比邻而居呢?同样,我们每一个人,无论他有多么高尚和尊贵,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大堆低贱而庸俗的意欲存在,这些足以使他变成野兽。我们不能让这些低下的意欲造反夺权,甚至不能让它们有行动的机会。它们的模样恐怖,而我之前所描绘的“想象”正是它们造反的领袖。一件小小的困扰,无论它是来自我们的同伴或是来自我们周围的事物,都可能摇身而变成为面目可怕的妖魔,令我们不知如何应对——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自己的苦难中沉迷,用最鲜艳的色彩,把比例放到最大,来形象地将其描画出来。我们最好用平常心去看待那些不如意的事,这也是最容易忍受的一种方法。
失去才知珍贵
看到别人有什么东西,我们往往会想:啊,如果那东西是我的该多好!我们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其实我们非但不应该有那种感觉,我们还要经常把自己放在与之相反的境地:啊,希望那东西不是我的!这是一种更好的方法。我是这样的意思,有时候我们应该把自己的所有物,包括财产、健康、朋友、配偶、孩子,或是其他我们喜爱的人或物,不管是什么,都看作是可能会丢失的。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有在失去他们时,才开始发现其价值。如果大家能按照我的建议去对待人和物,我们获得的好处将会是双倍的:一方面从他们那里我们获得了比从前更多的乐趣,另一方面我们会尽力不让他们失去。比如说,不拿自己的财物去冒险,不去激怒朋友,不让配偶受到无谓的诱惑,或是不重视自己孩子的健康等等。
为了生存而毁坏生命的目的
我们在处理某件事情时,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将注意力从其他所有的事情上移开。这样我们可以在不同的适当的时间,去照料每一件事,并享受或是忍受它,而不会将其他的事情牵扯进来。我们应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就像是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小抽屉里,我们可以将其中某一抽屉打开,但却不会对其他任何抽屉有所影响。
这样,我们就可以不让忧虑的重负对自己产生过大的压力,不至于连我们当前的一点点生活乐趣也被破坏,或是使我们的休息时间被剥夺。否则,对某项重大事情的重视,可能会使我们忽略许多看起来似乎不那么重要的事。对于那些高尚之士而言,要使自己的心灵不完全被琐事和世俗的烦恼所占据,不倾注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不让那些更有价值的事情被抛在一边,是非常重要的。就一个很现实的意义来说,那就是“为了生存而毁坏生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