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己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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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尽量避免被幻想的幽灵所牵引。概念经过明晰的思索便构成指引,接受这种指引与任凭幻象牵引是有区别的,不过大多数人却选择违背人生的这些规律。如果我们经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无论在何种思考中,导致我们最终做出采取某一特别途径的决定的,总是那些看起来似乎可代表该途径的某一幻想的图像,而并非将各个概念进行明确的安排然后一步步推导而来的正确判断。

我们永远不要让一时的印象来操纵自己,也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这些印象和表象对于我们产生的影响力之大,要远甚于思想或系列概念的单纯作用。它们影响力如此之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一时的印象能给我们提供丰富的资料(事实往往与此完全相反),而是因为我们的知觉对它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其作用非常直接。我们的心灵被它们强行入侵,我们的平静被其扰乱,我们的决心也被其摧毁。

滥 用 智 力

很多天才和伟大的学者在年老时都变得心智衰弱、幼稚,甚至疯狂。例如19世纪初几位著名的英国诗人,包括司各脱、华茨华斯、骚塞等,他们到了年老,甚至只是在六十几岁时,其智力无疑已经变得迟钝衰弱。事实是,当他们到达那一时期时,由于经受不住大笔酬劳的诱惑,竟然将文学当作买卖,为了钱而进行写作。他们之所以成为低能的原因也正在于此。这种情况就诱使他们超乎常态地滥用智力。那些不断奴役灵感、支使诗神的人,终将会受到惩罚,在其他类的精力上过分地沉溺,也会得到同样的后果。

乐天派与悲观派

柏拉图将人分为两类,一类人性情开朗,另一类人则个性阴郁。他指出,对于快乐和痛苦的印象,不同的人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感受性。有些人会对某事感到失望,但这件事对另外的人来说却是小事一桩。一般来说,对于痛苦的感受性越强,他对于快乐的感受性就会相对较弱。反之亦然。对于一件既有可能转好也有可能转坏的事情,柏拉图所说的两类人也是持不同的态度。如果这事变得不利,个性阴郁的人会因此而懊恼或悲伤,就算变得有利,他也不会高兴;与此相反,对于不利的问题,性情开朗的人既不会忧虑也不会不安,而如果转为有利,就会欣喜不已。十件事情成功九件,前者并不会高兴,反倒还会因为尚有一事未成而心烦;但后者却是就算仅有一事成功,也能从中找到慰藉,心情开朗。

天才都是忧郁的

虽然对于心情愉快来说,健康之力匪浅,而且我们要幸福就必须要心情愉快,然而心情愉快也并不完全仰赖于健康,因为有些人的身体可能是完全健康的,但他的性情却仍很忧郁,成日愁眉紧锁。每个人的天性和体质不同无疑是最主要的因素,特别是我们的敏感性同体力和精力之间的一般关系。过分的敏感会使心绪不太平衡,会产生一种过分的抑郁,而且时常会表现为不可抑制的精神亢奋。天才正是这样一些神经作用或敏感性过分的人。亚里士多德说得很正确:“哲学家、政治家、诗人或艺术家,看起来都是性情忧郁之人。”西塞罗也常这样说:“亚里士多德说过,天才都是忧郁的。”

独立和闲暇

有幸被上天和命运赋予智慧的人,对于其内在的快乐源泉将会进行热切而小心地维持呵护。独立和闲暇正是要做到这些的必备要素。一个人会自愿节制其欲望,珍藏其资源,这样才能获得独立和闲暇。别人的快乐只限于外在的世界,而他跟别人不一样,正因为此,他也会更加克制和谨慎。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了想得到官职、财物或是他人的好处和赞许,不会为了迎合低级趣味和恶俗品位而不惜出卖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他会谨遵贺拉斯在给米西纳斯(Maecenas)的信中所提出的劝告:如若为了“外我”而牺牲“内我”,也就是为了荣耀、官职、排场、头衔和名声而宁愿放弃自己所有或部分的安闲和自主,愚蠢之甚莫过于此。

大多数人在闲暇时分能创造些什么呢?他们只会感到厌烦和无趣,当然正在寻欢作乐,或是做傻事要除外。我们可以从大家怎样打发闲暇看出,这些闲暇几乎没什么价值,就像亚里奥斯图(Ariosto)所说的,愚蠢之人的空闲时刻是如此可悲啊!普通人只想着该如何把时间“消磨”掉,而稍有才智的人则想着如何尽量将时间“利用”起来。对于才智有限的人来说,其才智仅是意志的动力的工具,所以他们极易感到烦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让意志发生作用的时候,意志就会休息,才智也会随之停工。跟意志一样,这些人的才智同样需要外因的发动,所以最后就会造成人的烦闷,也就是说人的各种能力都可怕地停滞了。为了能够消除这种可悲的感觉,人们纷纷寻找一些琐事,以得到一时的欢娱,他们希望这样可以使意志产生作用,而由于智能是完成意志的动机,因此也可能使智能得到运用。这些动机与自然的真正动机比起来,就好比纸币和银币的关系,因为它的价值可以随意确定,例如之所以发明纸牌和麻将牌等,就是为了实现这样的目的。一个人在百无聊赖之时,可以活动自己的手指,或是敲打任何东西,就算只是拿着一支雪茄烟也好,我们可以用这些来代替大脑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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