⑧极：困惫，疲倦。
⑨病笃：病势沉重。
【评析】
卫王介渡江南下去拜见王敦，因为夜坐清谈，与谢鲲通宵达旦地清谈玄理，以至于一病不起，殊为可惜。
二十二
殷中军为庾公长史①，下都②，王丞相为之集，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③。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④。”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⑤，其馀诸贤略无所关⑥。既彼我相尽，丞相乃叹曰：“向来语⑦乃竟未知理源所归⑧。至于辞喻不相负⑨，正始之音，正当尔耳⑩。”明旦，桓宣武语人曰⑾：“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⑿，我亦时复造心⒀；顾看两王掾⒁，辄翣如生母狗馨⒂。”
【注释】
①殷中军：殷浩。
庾公：庾亮。
②下都：指从荆州沿长江东下到京城。
③桓公：桓温。
王长史：王濛。
王蓝田：王述。
谢镇西：谢尚。
④身：晋人自称，第一人称代词。
⑤往反：反复辨难。
⑥略无所关：毫无关联，指不参与辨难。关，关涉，牵连。
⑦向来：过去以来。
⑧理源：玄理的本源。
归：归向。
⑩辞喻：言辞与比喻。
相负：欠缺、违背。
⑨正始之音：指以何晏、王弼为首的名士，用老庄思想糅合儒家经义，谈玄析理，放达不羁，所开创的玄学清谈之风。
⑾桓宣武：桓温。
⑿仁祖：谢尚。
⒀造心：指心有所悟。造，至，到达。⒁两王掾（yuàn院）：指王濛、王述，当时都是王导的属官，故称。掾，属官。
⒂翣（shà煞）、馨（xīn欣）：当时口语中的语助词，与“样”、“般”同。
【评析】
“正始”为三国魏齐王曹芳的年号（240－249），是魏晋玄学的开创时期，后人遂将当时的言谈风尚称为“正始之音”。王导和殷浩清谈，桓温听得津津有味，不料王濛和王述则领会不了他们的精义，以至于坐在一旁就像受罪一样，所以受到了桓温的讥讽。
二十四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道《白马论》①，为论以示谢。于是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②。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③！”
【注释】
①阮光禄：阮裕。
《白马论》：战国时赵人公孙龙著。公孙龙，字子秉，曾在平原君家当门客，善辩论，倡“白马非马”说。
②重（chóng虫）相咨尽：一再询问以求详尽的理解。
③索解：寻求解释。
【评析】
公孙龙是战国时名辩学派的代表人物，“白马非马”是他在《白马论》中阐述的著名论题。他认为“白马”和“马”存在特殊与一般的差别，“马”以形状命名，“白马”以颜色命名，是不同的概念，不能混淆。东晋时“白马非马”之说仍然具有影响，只是已很少有人能予以深入而通达地讲解了，所以阮裕感叹不仅无人能言，就连寻求理解的人亦不可得，以此赞扬谢安之好学深思。
二十五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①：“北人学问，渊综广博②。”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③。”支道林闻之，曰④：“圣贤固所忘言⑤，自中人以还⑥，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⑦。”
【注释】
①褚季野：褚裒。
孙安国：孙盛。
②渊综：深厚能综合。
③清通简要：清楚通达，简明扼要。
④支道林：支遁。
⑤忘言：语见《庄子·外物》：“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意思是言词是用来表达意义的，既得其意就不需要言词了。
⑥中人：中等之人，一般人。
以还：以下。
⑦牖：窗户。
窥：从小孔看视。
【评析】
褚裒和孙盛对北人、南人的为学特点作了言简意赅的概括，即北人渊博，南人专精，各有特点。支道林则以形象的比喻形容其特点与缺点。总之，他们都认为北人博而不精，南人精而不博。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