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信号。”
他们在波比诺剧院波比诺剧院位于卢森堡公园附近,也叫卢森堡剧院。附近,在一条小路穿进去的一栋房子前面停下来。小阁楼的天窗里,在金莲花和香豌豆花丛中,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少妇,光着头,穿着紧身胸衣,两只手撑在屋檐的天沟边沿。
余索奈一边向她送去飞吻,一边道:
“你好,我的小天使!你好,我的小乖乖!”
他一脚踢开栅栏门,消失不见了。
弗雷德利克等他等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不敢到他家去找他,以避免显出急于要人家回请午饭的样子。但是,他在拉丁区拉丁区位于巴黎塞纳河左岸,是巴黎的文化教育中心。到处找他,有一天晚上碰见了他,就把他带到了他在拿破仑码头的租住屋内。
他们促膝交谈了很长时间,余索奈一心觊觎的是剧院的荣誉和利益。他同别人合作改编一些未经采用的歌舞剧和轻松的喜剧,他有“成堆的演出计划”,录制歌曲,他自己还时不时地唱上几曲。接着,他从书架上发现了一本雨果雨果(1802—1885),法国著名作家,浪漫主义的杰出领袖和文学巨匠。的诗集和一本拉马丁拉马丁(1790—1869),法国诗人,曾担任过临时政府的外交部长。的诗集,于是趁机将浪漫派挖苦一番。这些诗人的作品毫无见识,不通情理,谬误百出,尤其是,他们完全不像是法国人,不像法国人写的东西!他自己吹嘘熟悉法兰西的语言,用一种过于严肃和一种诙谐幽默的人在谈论严肃的艺术时所特有的学院式的风格,将一些最美丽的词句都剔除得干干净净。
弗雷德利克的爱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想就此罢手,为什么不马上冒险说出会给他带来幸福快乐的那句话呢?他问这位从事文学的青年能不能将他介绍给阿尔努。
这件事情容易得很,他们商量好第二天去。
余索奈失约了,他还一连三次失约。有一天星期六,下午四点钟左右,他出现了。但是,他乘坐马车,首先在法兰西剧院停下来,买了一张包厢票;又让马车驶到一家成衣店,随后又到一家女式服装店,还在几家门房里都写了便条。最后,他们来到蒙马特尔大街。弗雷德利克穿过店铺,走上了楼梯。阿尔努从放在办公桌前面的一面镜里认出了他,他一边继续写字,一边从肩膀上面把手伸向他。
有五六个人站在里面,把窄窄的房间挤得满满的,室内只有一扇窗户用来采光;一张棕色的锦缎羊毛长沙发,放在两幅同样面料的门帘之间,占据着房间里边的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铺着废纸的壁炉上面,放着一尊维纳斯维纳斯为古希腊爱神。的铜像,两个插有玫瑰色红蜡烛的枝形烛台,平行地位于她的两侧。在右边,靠近一个文件架,有一个人坐在沙发椅上读报纸,头上还戴着一顶礼帽。很多木版画、油彩画、珍贵的版画和一些当代名家的素描,挂满了整个墙面,装点得精致而美观,这一切都表现出了阿尔努为艺术所倾注的最诚挚的热爱。
他转向弗雷德利克问道:
“一向都不错吧?”
不等他回答,他就小声问余索奈:
“怎么称呼他,你的朋友?”
接着大声说:
“请抽一支雪茄,在文件架上的盒子里,自己拿吧!”
阿尔努的工艺社位于巴黎市中心,是一个朋友聚会的理想场所,是各种争执经常发生的中立地带。就在这一天,大家在这里看到了昂泰诺尔·布赖夫——一位专业的国王肖像画家;还有儒勒·布里厄,他用素描画开始让法国老百姓熟悉了阿尔及利亚战争这是法国侵占阿尔及利亚的殖民战争,法国远征军于1830年7月占领其首都阿尔及尔。;有漫画作家宋巴斯,雕刻家屋尔达,另外还有一些画家,但没有一位能满足这位大学生的偏爱。他们的风格太简单了,他们的言谈太自由了。神秘主义者卢瓦里亚讲述了一个淫秽的故事;东方风景的发明者,著名的迪特梅尔,他的坎肩下面穿着一件针织的女衬衣,回家的时候坐着一辆公共马车。
他们开始谈论的是一位名叫阿波洛妮的老模特儿,布里厄以为可以在大街上的一辆多蒙马车多蒙马车是一种豪华的大马车,由四匹马、两名车夫驾驶。里看见她。余索奈解释着这种生活的变化原因,并且一个一个地罗列着她的情夫。
阿尔努说:
“这个小子对巴黎的姑娘简直了如指掌啊!”
浪子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模仿着一名榴弹兵向拿破仑献上水葫芦的姿势,回答道:
“老爷,如果还有剩下的姑娘,那就请你先开荤了,在下只能喝你的剩汤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