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礼”的问题,在《论语·泰伯》里孔子已强调过“立于礼”。在“季氏篇”里教儿子孔鲤时又说过“不学礼,无以立”。其观点是一脉相承的,都是认为个人立身处世离不开礼。这里的礼,不是指什么具体的礼仪、礼节,也不仅仅是指礼制,而是包括多方面在内的传统礼仪,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传统文化”的概念。既然如此,一个人不懂得礼,就不可能在这世界上立身,更不用说做出一番事业和成就来了。“明礼”是为人处世之道。
诸子之言:
这里的“克”字,在古代汉语中有“克制”的意思,也有“战胜”的意思。宋代学者朱熹认为:“克己”的真正含义就是战胜自我的私欲,在这里,“礼”不仅仅是具体的礼节,而是泛指天理,“复礼”就是应当遵循天理,这就把“克己复礼”的内涵大大扩展了。朱熹指出,“仁”就是人内心的完美道德境界,其实也无非天理,所以能战胜自己的私欲而复归于天理,自然就达到了仁的境界。朱熹以及其他理学家的阐释,把“克己复礼”上升为某种普遍的哲理。然而从《论语》中的记载来看,孔子说的“克己复礼”只是在说一种具体的学习和修养方法;这里说的“礼”,就是指当时社会生活中实行的各种礼仪规范,而学习各种礼仪,正是孔子教学的重要内容。值得注意的是,孔子在这里强调的,不是应当按礼仪规范去待人接物,而是不符合礼的事就不要去做。也就是说,学习礼,不仅仅是要依礼而行,更重要的,是要随时警惕自己不要去做失礼的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要做到这“四勿”,就必须“克己”,也就是要随时注意约束自己,克服种种不良习性和私心,这其实也正是今天我们常说的“战胜自我”。
当然,孔子强调随时注意不失礼,不是希望弟子都变得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孔子认为:礼的本质是仁爱。如果人们都能够依礼行事、非礼不行,那么他们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提升自己的人格而成为一个“仁者”。也就是说,克己复礼是“为仁”。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而只有在实践中才能真正体会和领悟的,所以颜回对孔子说:我虽然不大聪明,但会依照先生说的去做。
延伸思辨:“仁”是一种实在的境界
“克己复礼”就是克服自己的妄念、情欲、邪恶的思想、偏差的观念,而到达理想境界,而这个境界才是真正的仁。这里所说的仁其实是自身修养的一个境界,而这种境界的达到是需要时间与毅力才能达到的。
宋儒朱熹曾做过这样一首诗:“昨夜江边春水生,艨艟巨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这首诗里他以一个景象来描写这样一个境界:我们心里的烦恼、忧愁,就像江上一艘搁浅的大船一样,怎么都拖不动,但慢慢等到春天,河水渐渐涨到某个程度的时候,船就自然浮起来了。其中,后两句诗是重点,平常费了许多力气,想把这艘船推动一下,可是力气全白费了,一点也推移不动,等到修养到了相当程度的时候,便是“此日中流自在行”的境界了。到了这一步,就相当于孔子所谓的“克己复礼为仁”了。“仁”就是这样解释的。现在我们可以有这样一个观念,就是孔子所答复的“仁”,是有一个实在的境界,而并不是抽象的理论,是一种内心实际功夫的修养。所以要提升自己的内在修养,不是一日之功,个中艰苦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精彩典故:
西晋的下场
魏晋之际的何曾,参与了司马氏废除魏帝、建立晋朝的活动,立下了赫赫功勋。司马氏登上王位后,首先要做的是奖励那些跟随他多年的贤臣良士,奖励国家的有功之臣。于是赐给何曾许多土地和钱财,还让他担任丞相、太傅等要职。他身为国家重臣,本应辅助皇帝执掌政权,给国家撑门面,但他花在满足个人欲望方面的时间和精力,比治理国家所用的时间和精力要多得多。他的生活奢侈豪华,尽管当时多数老百姓连粗布衣服都没得穿,他却派人到全国各地去搜刮民财,掠取大量的锦绣,用丝绸来装饰墙壁,用布匹来铺垫地面;尽管当时多数老百姓连五谷杂粮都填不饱肚子,他却一日三餐,要花掉一万钱,还嫌饭不像饭,菜不像菜,没法下筷子。一天,有一个官员向他报告有几个郡县饿死多少人,他听了,全然不信,而且奇怪,仿佛人家是痴人说梦话,于是一边“哈哈哈”十分得意地笑着,一边飘飘然地说:“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现在我们的生活这么富裕,怎么会饿死人呢?”
西晋的君主昏庸无道,丞相生活奢侈、荒淫无耻,其他大臣们也都是骄纵无度,一个个过着花天酒地、美女相伴的荒淫颓废生活,只知道在宫殿里度过他们享乐的时光,终于导致已经达到鼎盛时期的西晋帝国很快衰败,随后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