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可怜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说。这当儿两个英国人从旁边路过,其中一个说,“这样看来,今晚我们没指望收到从柏林来的信了。”
帕里斯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了。这两个英国人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另一个回答道:
“不会这样的,情况还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帕里斯感觉呼吸通畅多了。“刚才看到一则有关邮政方面的消息,由于意外事故,火车不得不晚点到达,不过仅此而已,火车将会于明天凌晨三点左右到达。”
这次帕里斯没有昏倒在地,因为少校及时跳了过来。他一直在一旁支着耳朵听着这一席话,料到帕里斯可能经受不起这一打击。他轻拍帕里斯的背,把他从椅子里牵了出来,愉快乐观地说:
“来,我的孩子,开心些,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想出了一条妙计。让护照见鬼去吧;如果它愿意就让它拖上他妈的一周也没什么,没有它我们照样活得好好的。”
听到少校这席话,帕里斯感觉到难过极了。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乌有,西伯利亚的惨相仿佛就在眼前;在少校的扶持下,帕里斯的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步地挪出了餐厅,朝美国公使馆走去。在去那里的途中,少校不停安慰他说,公使在听了他的讲述后,肯定会毫不迟疑,立马同意给他办一张新护照。
“我一直随身携带着公使的名片,”他说,“公使认识我——我和他是老熟人——在冷港战役冷港战役: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在南方联盟的首都弗吉尼亚州里士满东北10英里的冷港进行了两次战斗,第一次发生在1862年6月27日,双方损失惨重,第二次战役发生在1864年6月3日至12日,北军惨败。中,我们从一大堆伤员中死里逃生,从那时起我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秘友,我们经常和那批受伤的战友们一起几小时几小时地拉家常。虽然我们没有经常见面,可我们早就视对方为灵魂的知己。开心起来,小伙子,每件事看起来都于我们有利!感谢上帝!我简直就和那些牛气十足的天使一样信心百倍。咱们到了,我们的麻烦也要到尽头了!要是我们曾经有过什么麻烦的话!”
公使馆大门一侧,这个有史以来人类享有自由度最大的国家和最强盛的共和国的标记赫然在目,青松环绕的圆碟上,一只木雕的雄鹰盘踞其上,它的头和两只翅膀被众星环绕,它的爪子抓着过时的战斗装备。一看见这个图案,阿尔弗雷德百感交集,泪水迷蒙了他的双眼,心头油然而生一种对祖国的自豪感。“美国万岁”这一呼声在他胸中激荡,所有的恐惧和忧伤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觉得在这儿他是安全的,有种值得信赖的安全感!不是世上所有的势力都敢贸然闯进这个地方,轻易动他一根毫毛的。
出于节省开支的考虑,这个最强大的国家在欧洲的公使馆一般都只占用第九层楼上的一间屋子和另外半间房间,要是第十层没有被占用的话,那将是首选之所。公使馆的人员包括一名公使或大使。其工资相当于火车上的司闸员;一名公使秘书,他主要是靠出售火柴和修补点瓶瓶罐罐维持生计,还有一名雇来的女孩子,她负责当翻译和兼管其他的杂务。公使馆内可以看到一些美国航班图及一幅现任总统的彩印石板画像;室内有一张写字台,三把椅子,煤油灯,一只猫,一个座钟,一个痰盂,上面印着一句箴言:“我们相信上帝。”
在护卫人员的护送下,少校和帕里斯爬上楼。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写字台前用一支钉子笔在包装纸上写着公函;那只猫看到生人立即从高处爬下来躲到桌子下面;那位雇佣来的女孩见势立即冲到一个放伏特加酒壶的角落里以便让出一点空间;两个卫兵挎着滑膛枪也只好挤着她靠墙而立。阿尔弗雷德此时显得精神振奋,容光焕发,有一种终于得救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少校热情地和官员握手,从容不迫地陈述了事情经过,恳请他能行个方便发给那张久违的护照。
官员客气地给两位客人让座,然后说:“呃,我只是公使的秘书,你知道,当公使尚在俄国本土的情况下我是无权发放任何护照的。那远远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
“那好!那让我面见一下公使先生。”
秘书微笑着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目前正在某个地方休假,他到荒野上探险去了。”
“天哪!”少校大声叫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一阵呻吟,大惊失色。他的瘫软的身子从他的衣衫中塌陷下去。秘书见状,惊诧地问:
“噢,你叫喊什么,少校?王子给你们的二十四小时特赦令,看看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还有足足半小时时间可以等;火车刚刚到站;你们的护照肯定会及时到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