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比特丽斯夫人房间底下的地下室里有一个暖气锅炉,已经废弃许久未用了,这一阵子罗伯特爵士却突然抱怨天冷,又把它烧起来了。现在负责烧这个锅炉的是一个叫哈维的佣人——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是在掏锅炉灰的时候发现这根骨头的,今天一大早他便拿着这根骨头来找我了。他对炉子里有骨头的事觉得非常蹊跷。”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福尔摩斯神情严肃地说。“你能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吗,华生?”
虽然现在骨头已经烧成漆黑的焦炭了,不过我可以从它的解剖学特性对之进行适当的分析。
“我可以肯定它是人大腿的上髁的一部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福尔摩斯。
“我觉得也是!”福尔摩斯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你的朋友每天什么时候去烧锅炉?”
“因为烧锅炉只是哈维的一个额外任务,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每天晚上把炉子烧起来后就回家休息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说只要高兴任何人在哈维走后都可以接近那个炉子了?”
“嗯!是的,先生!”
“一般人能从外面轻易地接近那个锅炉吗?”
“从外面只有一道门通往我们谈到的那个锅炉,里边也只有一扇直接通往楼上比特丽斯夫人房间的过道门。”
“看样子这个案子的确不简单,马森先生!我仿佛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道。你是说昨晚罗伯特爵士不在家?”
“他去伦敦了,福尔摩斯先生。”
“也就是说烧骨头的不可能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先生!”
“你刚才说罗伯特爵士将那只小狗送给哪个旅店的主人了?”
“青龙客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旅店附近有个不错的钓鱼场吧?”
那位老实巴交的驯马师对福尔摩斯不着边际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脸上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仿佛在几天之内不幸又遇到了一个超级大疯子一样。
“噢!这个嘛,我听说在那个著名的钓鱼场的河沟里有为数众多的肥美的鳟鱼,而不远的霍尔湖里还有不计其数的狗鱼。”
“那真是太好了。华生与我都是钓鱼迷——对不对,华生?你如果要与我们进一步联络请派人把信送到青龙旅店去,马森先生!我与华生今晚决计去那儿投宿了。你自己最好不要亲自到那儿去找我们,有事就给我们写个条子。如果我们需要你的协助,我会派人来找你的。等我们进展得有些眉目了,我会及时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你的。”
就这样,在一个夜色清幽、花香袭人的仲夏之夜,我和福尔摩斯单独坐在一节行李架上显眼地堆满了钓鱼竿、鱼线和鱼筐之类的渔具的头等车厢里,向一个被称为所谓的“招呼停车站”的小站——肖斯科姆驶去。抵达目的地后,我们改乘了一辆马车直驱那座旧式的小旅店。一到达那里,我们就直奔主题,与热情外向的店主乔赛亚·巴恩斯聊开了到渔场钓鱼的有关事宜。
“怎么样,我们在霍尔湖钓狗鱼有指望吗?”福尔摩斯双眼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一听说来客要钓鱼,店主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先生!否则到时候恐怕没等你把鱼钓到手,自己反而掉进水里喂了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劝你们当心点罗伯特爵士,先生!他可不喜欢别人动他心爱的鳟鱼。要不是考虑到你们两位对罗伯特爵士的德行还没什么概念,我是根本就不必费这番口舌的,你们要知道,凡是那些与罗伯特爵士素昧平生的人胆敢未经邀请就接近他的驯马场,他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罗伯特爵士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据传他此次有一匹绝好的马参加赛马比赛,是吗?”
“嗯!那可是一匹可遇不可求的绝品神驹。罗伯特先生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押在它身上了,我们大家也都指望着它争气了。对了,”他开始满脸狐疑地仔细打量着我们道:“你们别是马探子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渴望摆脱阴郁沉闷的伦敦城,前来领略伯克郡优美恬静的自然风光及呼吸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的疲惫的伦敦人罢了。”
“那你们可算找对地方了。你们要追寻的东西在这儿真是应有尽有,而且完全可以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它们。不过你们千万要记住我刚才对你们的忠告:请离罗伯特爵士的驯马场远点,否则事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他可是那种先斩后奏的人,谁要冒犯了他,他是绝不会给你任何解释机会的。”
“放心,巴恩斯先生!我们会遵照你的嘱咐去做的。呵!在大厅里叫唤的那只小狗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