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心脏向来不太好,体态也极其臃肿,因此她不可能有精力成日与自己的兄弟瞎折腾。以前罗伯特爵士至少每天晚上去她屋里呆上几个钟头为自己寡居的姐姐排遣寂寞,可如今他却全然我行我素,对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不管不顾、不过不问起来。自从丈夫过世后,罗伯特爵士就是郁郁寡欢的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唯一可以谈心的好朋友兼亲戚,可现在这一切都完了:他再也不肯与她亲近了。比特丽┧埂*尔德夫人在伤心之余心境变得极度抑郁沉默,甚至开始用酗酒来消除现实生活中的无助。福尔摩斯先生,看到夫人夜夜狂饮无度、只求买醉的痛苦劲儿着实令人心酸。”
“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疏离之前她也喝酒吗?”
“偶尔她也会喝上一杯,可现在她一晚上不喝上一瓶简直就不叫喝酒,这是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家的管家斯蒂芬斯告诉我的。一切都变了样,福尔摩斯先生,你简直想象不出境况糟糕到一副什么田地。还有,我近来发现主人有些极其反常的举止,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鬼鬼祟祟地溜到老教堂的地下墓穴去,好像那儿还有什么人与他接头!”
福尔摩斯听得两眼熠熠生辉,他开始若有所思地搓起手来。
“请继续,马森先生,你的话简直把我的胃口都调起来了。”
“爵士的管家亲眼看见他在深夜里十二点钟还冒着暴风骤雨出去。听了管家的汇报后,我于第二天晚上来到他住宅附近苦苦监视他晚上的行动,果不出所料,那天夜晚他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于深更半夜从家里偷偷出去了。我和斯蒂芬斯紧紧跟随其后,当时我们都非常紧张,生怕自己的跟踪行动叫爵士发觉了。我们对罗伯特爵士的脾气简直是太了解了,倘若谁要敢探他的风,管他的闲事,那他的拳头可是绝不会饶人,不管挡了他的道的人是何方神圣!于是我们根本不敢跟得太紧,只好在保证自己不被对方察觉的前提之下才敢有所作为。我们发现罗伯特爵士慌里慌张去的就是那个常闹鬼的地下墓穴,那儿仿佛还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你说的那个地下墓穴在什么地方?”
“福尔摩斯先生,就在肖斯科姆别墅繁花似锦、树木森森的花园里有一座教堂废墟,这座教堂的确切建筑年代已经无从考证,总之它是古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就在这座久已被世人遗忘的教堂下面有一个阴森恐怖的地穴,近来因为那儿时常闹鬼,又突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即使是阳光明媚、烈日炎炎的盛夏,那个地穴也是又黑又潮,再加上周围人迹罕至,因此显得极其荒凉可怖。及至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的晚上,这里更是鬼影憧憧,除了诡秘怕人的猫头鹰和孤独的夜行侠——野猫外,再没有什么活物敢独自走近它了。但我们的主人似乎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好在我们知道他一辈子还没有怕过任何一样东西。但我们还是猜不出他干吗要深更半夜到这个鬼地方来呢?”
“等一下!”福尔摩斯突然打断马森先生的话。“你说那儿还有一个人?那是爵士家的马夫、或其他的下人吗?你当时看清他的模样了吧?你们以前见过他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一点你能肯定?”
“我的确与此人素昧平生,福尔摩斯先生!就在我们几乎跟踪到罗伯特爵士屁股后面时,他突然转个弯儿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我和斯蒂芬斯吓得像一对机敏的野兔一样急忙躲进了身旁的灌木丛中瑟瑟发抖。那晚夜空明净,如果爵士对我们的跟踪行为稍有察觉,借着如洗的月光他完全可以将我们逮个正着。可是爵士似乎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还浑然不觉,他旁若无人地告别那个与他在地穴接头的家伙打我们的身边走过去了。在罗伯特先生走过我们身边后,我们马上就直起身来,假装在月光下散步,漫不经心似的直闯到那个人跟前道:‘嗨,伙计!你是谁?’我说道。他八成儿是没听见我们走近他的脚步声,因为当他回过头来一眼看见我们的身影时,就如同是见了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魔鬼一般,他见到阴森的断壁残垣中的我们当即被吓得灵魂出窍般地大叫了一声便撒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虽然他跑得极其的神速,可我们借着皎洁的月色依旧看清了他的真实面容。”
“在树影憧憧的月光下,你居然能在顷刻之间就辨别出他的长相?”
“一点没错,就在他向我们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一个面黄肌瘦的下等人。真想不出他与罗伯特爵士凑在一起有什么好事?”
福尔摩斯一言不发地沉思了好一会儿。
“这段日子谁来伺候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呢?”他终于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问道。
“还是卡里·埃文斯,这个侍女已经陪伴夫人五年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要强调她的忠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