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内老爷是一位医生,寻求过快乐生活的捷径;布鲁诺和布法尔马科热情地帮助他走上了这条捷径。
小姐们对这两个锡耶纳男人共享老婆的作法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一会儿。现在只剩下女王还没有讲故事了,她不打算妨碍迪奥内奥的特权,于是,她开始了:
泽帕对斯皮内洛乔的捉弄完全是斯皮内洛乔咎由自取,我认为如果一个人自作自受,甚至是自讨苦吃地被人家哄骗、取笑,那么开玩笑者——如潘比妮亚所表明的——不应该受到责备。斯皮内洛乔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要给大家讲的故事是关于一个自找麻烦的人,那些捉弄他的人不仅不应该受到谴责,反而应该受到赞扬。这位受捉弄者是一位刚从博洛尼亚博洛尼亚:这个故事发生时,佛罗伦萨还没有大学(佛罗伦萨大学普遍宣传的1321年的建校日期纯粹是国家的需要),想得到职业资格的佛罗伦萨人不得不去博洛尼亚。人们普遍认为博洛尼亚的大学毕业生完全不像他们自己以为的那样聪明。回来的医生,他虽然用一套松鼠毛皮做的、崭新的、医生穿的华丽服饰把自己打扮起来,而实际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每一天都有我们的佛罗伦萨同乡从博洛尼亚回来,他们在那里变成了法官、医生、公证员,等等,身穿宽大、平滑的斗篷,红色的长袍和松鼠毛皮帽子,打扮得非常气派。很明显,他们是要在外表上显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以掩盖自己的愚蠢。这一类佛罗伦萨人当中就有西蒙内·达·维拉,他继承了大量财富,但却不学无术,愚蠢至极。不久前,他身穿大红袍,头戴标志医学博士学位(他自称的)的礼仪帽回到佛罗伦萨,居住在维亚·德尔·科科麦罗街。这位新来的医生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习惯:他每看到有人在街上走过,他就要向碰巧来治病的患者打听那人是谁。他总是仔细记下有关那些人的情况,好像他给病人调制的药剂取决于他对人们的观察似的。
那些人中特别引起他注意的是两个画家,布鲁诺和布法尔马科——我们已在今天讲的故事中两次提到他们了。这两个人形影不离,住在这位新来的医生家附近。他们两人与众不同的快乐、无忧无虑的性情给了他深刻印象,他向好几个人打听他们的情况。大家都告诉他,他们两个人是穷画匠。医生不能轻易接受这种说法,因为如果他们贫穷,他们不可能过得这样快活。人们又告诉他,他们都很精明,那他们必定有秘密的生财之道。因此,他决定与这两人交朋友,或者无论如何也要与其中一个交上朋友。于是,他成功地与布鲁诺交上了朋友。布鲁诺没用多长时间就发现这位医生是个大傻瓜,并开始拿他打趣。至于那医生,他每每乐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他多次邀请布鲁诺吃饭,直到他认为坚冰已被完全打破,可以谈谈知心话了,于是向布鲁诺说出了他对布鲁诺与布法尔马科无忧无虑生活方式的好奇:既然他们一贫如洗,他问,他们生活快乐的诀窍是什么?
布鲁诺听着医生的问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认为这是医生提出的又一个愚蠢的问题,于是他想出一个相对愚蠢的回答。“我们做的事情,”他说,“是不对许多人讲的;但我愿意告诉您,因为您是我们的朋友,不会把我们的秘密泄露给别人。您说得很对:我和我的朋友生活得像贵族,我们并不依靠绘画或地租的收入过活——这些甚至都不够我们用来付日用水费。但您不要以为我们四处抢别人的钱财。我们所做的是猎取,先生,以我们的方式去猎取给我们提供了快乐和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决不伤害他人。这就是我们生活得如您看到的那样快乐的诀窍。”
医生不懂得布鲁诺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感到莫名其妙,因此迫不及待地要弄清楚他们的“猎取”是什么意思——他保证决不把这个诀窍告诉别人。
“啊,哎呀!”布鲁诺大嚷。“您要是知道您在问什么问题该多好啊!先生,那是最大的秘密呀,如果它一旦被泄露,那我就会惶惑不安、大发雷霆、蒙受耻辱,我一生的前程就全毁了。但是……但是我认为您品德高尚,我从未见过一个像您这样极端自负的人,我完全信任您,所以……好吧……我简直不能对您说不。因此,我将把这个秘密告诉您,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凭圣沃特西特山上的十字架发誓,永远也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您的确许诺过的。”
医生发誓决不泄露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