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后,她就一边流着泪,一边给他描述从马略尔卡岛船失事到这时为止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安提戈诺也同情地流下了眼泪,但他考虑了一会儿后说:“小姐,既然您在所有的遭遇中一直隐瞒着身份,我就能把您送还给您父亲,他会比以前更加疼爱您;然后,您再与非洲国王完婚。”
她问他怎么去办,他就把他们今后该怎么做详细地告诉她。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安提戈诺立刻回到法马古斯塔去见国王。“陛下,我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他对国王说,“它可以使您大大提高您的荣誉,同时给我带来很大好处,我虽为您效劳,却是十分贫困。做这件事,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
国王请他解释清楚怎么回事,安提戈诺接着说:“苏丹的年轻美丽的女儿到达了巴法,就是那个人们一直认为淹死了的公主。她为了保持贞洁,历尽千辛万苦,她现在生活艰难,盼望回到她父王那里去。如果陛下您同意让我送她回去,您的荣誉自然大增,我也会得到很多好处。我相信苏丹永远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国王以其特有的皇家的宽宏大量,立刻表示同意,并派人去接阿拉蒂耶尔,体面地陪伴她来到法马古斯塔,国王与王后给予她十分亲切、隆重的欢迎。当国王与王后问起她的不幸遭遇时,那位姑娘按照安提戈诺教给她的话作了详细叙述。几天后,国王应她的请求,派了许多男女侍从组织一支漂亮、体面的护送队伍,由安提戈诺负责,把她送回苏丹那里去。至于苏丹怎样欢天喜地地欢迎女儿、欢迎安提戈诺和随从,就不必细说了。她休息了几天后,苏丹想知道她怎样活了下来,这些年女儿没给他一点消息,她一直都在哪儿。
这位年轻姑娘已把安提戈诺教给她的话背得很熟了,于是,这样回答她的父亲:“大约在我离开你们二十天后,我们的船受到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的袭击,船发生了漏缝,一天夜里被抛在西方一个叫阿瓜·莫尔塔的地方附近的海岸上。船上的那些男人情况怎样,我不知道,以后也没听说过。我只记得第二天早晨,我好像死而复生,当地的人发现那破船后,从四面八方跑来抢东西。我带着两个女仆刚一上岸,几个小伙子就把我们抢走了,跑向不同的方向。她们的情况怎样,我一直不知道;不管我怎样反抗,怎样哭喊,两个小伙子抓住我,拉着我的头发;当他们一路拖着我,想把我拉进一片大树林时,恰巧此刻有四个骑马的男人从那里经过,那两个年轻人看见他们,放开了我,撒腿就逃走了。那四个骑马的男人,看上去都是大官儿,见此情景,就向我站着的地方打马奔了过来,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也对他们说了很多话,但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商量了很久,让我骑在一匹马上,把我送到了一个按他们的宗教建立的女子修道院。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我被这里所有的女人友善地收留下来,一直受到了很尊敬的对待,于是我跟她们一起最虔诚地崇拜幽谷的圣奥哥门塔,当地的妇女都很信仰这位圣徒。
“我跟她们住在一起不久,学会了一点儿她们的语言后,她们就问我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但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所以担心,如果我讲了真情,她们会把我当成她们宗教的敌人赶出去,因此,我告诉她们,我是塞浦路斯一个贵族的女儿,父亲送我去克里特岛成亲,但我们被一场暴风雨打坏船只,冲到这里。我时时刻刻遵守她们的风俗,担心惹出麻烦。后来,那些女人们的上司,她们叫她院长,问我是否想回塞浦路斯去,我说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儿。但她很关心我的贞操,总也不愿轻易把我托付给去塞浦路斯的人,直到两个月前,有几位诚实的法国绅士与他们的妻子到了那里。其中一人是那位院长的亲戚,当她听说他们要去耶路撒冷朝拜圣墓,就是埋葬他们奉为天主而被犹太人杀害的那个人的地方时,她把我委托给他们,请他们把我带回塞浦路斯交给我父亲。如果要告诉您这些法国绅士如何友好地对待我,他们及其夫人怎样热情地欢迎我,那要花很长时间。
“我们上了船,很多天后才到达巴法。也许天主见我在巴法人地两生,不知道怎样向那几位准备按照尊敬的院长嘱托把我交给父亲的绅士说明自己的情况,很怜悯我,我们刚一上岸天主就和安提戈诺在码头区等着我。我赶紧叫住安提戈诺,我用我们自己的语言与他说话,目的是不让那几位绅士和他们的夫人听懂,请他把我当作他的女儿,他是来迎接我的。他立刻懂得了我的意思,给了我最愉快的欢迎;他尽管境况很差,还是尽他的最大财力来款待那些绅士及其夫人们。他带我去见塞浦路斯国王,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国王给予我的热情欢迎和他怎样把我送还给您。如果还有什么没说到的,那就由安提戈诺来补充吧,因为我的遭遇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