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凭着你这么漂亮，要是我提出的年薪少于三千镑，少一个便士都是罪过。”

“亨利，亨利，你可别把我们给毁了！”

“别担心。你只要保持住那副神气就行了，信任我。我们会万事如意的。”

结果是，一路上我却不得不一直给她打气。她老是央求我说：

“哦，记住吧，要是我们要求提得太高，我们也许会什么工资也得不到；结果弄得我们走投无路，无法谋生，那么我们怎么办呢？”

还是上次那个仆人把我们引进那栋房子，那两位老绅士正在家中。当然，他们看到我那漂亮无比的宝贝与我一道，他们惊诧不已，但我说：

“这没什么，先生们；她是我未来的伴侣和内助。”

于是我把他们介绍给她，并且直呼其名。他们也不吃惊，他们知道我当然会去查姓名住址簿。他们请我坐下，对我极有礼貌，并且很热心地使她不感到局促，尽他们所能地让她感到自在，然后我说道：

“先生们，我现在准备报告了。”

“我们愿闻其详。我那位先生说是现在我们可以就我兄弟阿贝尔和我打的赌一见分晓了。如果你为我赢得了这次打赌，你可以得到我委任权内的任何职位。那张百万英镑大钞你带来了吗？”

“在这儿，先生。”我马上交给了他。

“唏，我赢了！”他大喊一声，在阿贝尔背上拍了一下，“兄弟，现在看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确熬过来了，而我却输了两万镑。我本是绝不会相信的。”

“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报告，”我说，“说来话长。请你们让我随后再来，详细地讲讲我整个月的故事；我保证它值得一听。现在请你们看看这个。”

“什么，伙计！二十万镑的存折。是你的吗？”

“是我的。这是我把你们借给我的那笔小小款项适当地用了用赚来的。我只不过用它来买一些小东西，然后拿出它来让别人找钱。”

“哦，这真了不起，真不可思议，伙计！”

“这算不了什么，我今后会把它和盘托出。别把我的话当作无稽之谈。”

现在轮到波霞大吃一惊了。她大睁着双眼，说道：“亨利，那真是你的钱吗？你不是在向我撒谎吧？”

“我是向你撒过谎，亲爱的。但我想你会原谅我的。”

她把嘴噘成个半圆形，说道：

“你可别太自信了！你真是个淘气鬼，竟然这样骗我！”

“哦，你回头就会忘了的，亲爱的，你回头就会忘了的；你知道，这只是开开玩笑。来，我们走。”

“但是等一等，等一等！那个职位，你知道的。我要给你的那个职位。”我的先生说。

“啊，”我说，“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但是我真的不想要职位啦。”

“但是在我的委托权内，你可以挑一个最好的职位。”

“再次衷心感谢；但我甚至也不想要最好的职位。”

“亨利，我真替你难为情。你简直一点也不领这位好先生的情。我替你谢谢他好吗？”

“亲爱的，当然可以，如果你能做得更好。那就看你的吧。”

她朝两位先生走去，坐到好先生的膝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准了他的嘴亲吻。两位老先生哈哈大笑，但我却莫名其妙，你也许会说呆若木鸡。波霞说：

“爸爸，他说你委任权内没有一个职位他想要的；我觉得非常委屈，就像是……”

“我的宝贝，他是你爸爸？”

“是呀，他是我的继父，也是世界上最亲爱的爸爸。你现在该明白了吧？那天在公使家里，当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时，你告诉我爸爸和阿贝尔叔叔的把戏如何使你烦恼和着急时，我为什么会大笑不止。”

这下子我就直截了当把话说出来了，没有任何戏谑的成分，开门见山地说：

“哦，我最亲爱的亲爱的先生，我想收回刚才我所说的。你果然有一个职位正是我需要的。”

“说说看。”

“女婿。”

“好，好，好！但是你知道，既然你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职业，你当然就没有什么特长可以符合我们合同的条件，因此……”

“让我试一试吧——哦，真的，我请求你！只让我试上三十或四十年，到时如果……”

“哦，好吧，就这么办；这只是小事一桩，带上她吧。”

快活吗，我们俩？翻遍足本大词典也寻不出足够字眼来形容。那么当伦敦一两天后知道了整个故事，知道了我这一个月与那张百万大钞的历险记以及他们是如何结束的时候，伦敦会喋喋不休快活一番吗？是的。

我的波霞的爸爸把那张友善而慷慨的钞票拿回英格兰银行去兑了现金；后来那张钞票被注销了后，作为一个礼物送给了他，而他却在我们举行婚礼那天把它送给了我们。从此，这张钞票就被装上框子，挂在我们家最神圣的地方。因为它给我送来了我的波霞。要是没有它，我不可能留在伦敦，也不可能出现在公使家中，更不可能会遇上她。因此我常常这样说，“是呀，这是一张百万大钞，毫不含糊；但是它一辈子除了那一次之外，从未买过任何东西，即使那一次它只不过花了大约它价值的十分之一就买到了。”

189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