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将信带给加西亚的

致加西亚的信[电子书]

我们不敢在此逗留,夜幕降临前我们必须翻越陡峭的山坡到达另一个藏身之处。很快我们就进入了真正的热带森林。这里的路相对而言要好走得多,树林里的阵阵气流让人头脑清醒,浑身上下感到凉爽。

穿过这片森林,我们来到了由波提洛通往圣地亚哥的“皇家大道”。当我们走近这条大路时,我发现我的同伴们忽然一个个在丛林中消失了。我的身边只剩下格瓦西奥一个人。我转身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却看见他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并暗示我将我的来福枪和左轮手枪准备好,接着他也躲进了丛林。

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其间还夹杂着西班牙骑兵军刀的碰撞声和偶尔发出的命令声。我的警觉性告诉我,我们走大路就很可能会遭遇强大的敌人。

我不再去探究他们的古怪行为,马上准备好自己的武器,焦急地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然儿,什么也没有发生。同伴们陆续返回,格瓦西奥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一旦我们被发现,那么分散行动有利于迷惑敌人。我们沿路开火,敌人就会认为他们遭到了伏击。本来这次我们可以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西班牙人,”格瓦西奥不无遗憾地说,“但我们必须首先确保完成这次的任务。”

路旁也常留有义军经过的痕迹,他们通常会点燃篝火,将红薯埋在火堆的灰烬里。那么当下一批队伍经过时,就有烤红薯吃了。下午的时候,我们也遇到了这样的火堆。大家吃过烤红薯后继续前进。

就在大家享用烤红薯的时候,我想起了美国独立革命战争期间的马里恩和他的下属们。他们同古巴人民一样在艰苦的环境中为自由而战斗,并最终取得胜利。我的任务就是和加西亚将军取得联系,让我们的军队能够帮助古巴人民获得自由。想到这里,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就在当天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注意到我们中间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他们是谁?”我问道。

“他们是西班牙军队的叛逃者,先生,”格瓦西奥回答道,“他们都是从曼萨尼略逃出来的,据说他们常常受到长官的虐待,还时常要忍受饥饿的折磨。”

逃兵时常也能帮上忙,但在这样的荒野里,我宁肯他们回到他们的兵营里。谁能保证他们中间没有人会回到兵营,向他们的西班牙长官密报有个美国人正在穿越古巴,朝着加西亚将军的营地进发?敌人难道不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完成任务?于是我告诉格瓦西奥:“好好打探一下这些人,要确保他们不会偷跑去告密。”

“是,先生。”他回答道。

我这么做是为了确保使命的顺利完成以及我们自身的安全。事实上,我的担心并非多余。尽管并非每个人都知道我的使命,然而我的存在还是引起了其中两个间谍(这一点后来得到了证实)的怀疑,他们甚至策划要暗杀我。这两个家伙决定当晚就穿越丛林,向西班牙人报告:有人正护送一位美国军官穿越古巴。

午夜过后,有哨兵鸣枪示警,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有个黑影出现在我的吊床附近。我一跃而起,试图躲开黑影的攻击。就在这危急时分,突然出现了第二个黑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第二个黑影举起弯刀将第一个黑影砍倒在地。刀口从右肩一直划到了那人的肺部。那个可怜的家伙临死前告诉我们,如果他的另一个同伙无法逃出去向西班牙人告密,他就准备杀死我,让我无法完成我的任务。而哨兵将他的同伙击毙了。

由于没有马和马鞍,第二天我们直到晌午才出发。时间紧迫,对于这种拖延我很恼火,但也无可奈何。主要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马鞍。我等得几乎失去了耐心,我问格瓦西奥为什么没有马鞍就不能出发。

“加西亚将军正在围攻位于古巴中部的巴亚莫,先生,”他回答说,“我们离那里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竭力寻找马鞍的缘由了。一位向导帮我的战马装上了马鞍,我对这位向导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这种感激在此后四天的旅途里与日俱增。如果没有马鞍,未来的旅途对我而言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好马配好鞍”,我的战马比其它那些在美洲平原养尊处优的同类要优秀得多。

离开营地后,我们一直沿着山脊走。不熟悉地形的人面对着扑朔迷离的荒野一定不知所措。但我们的向导似乎对崎岖的山路了如指掌,就像是走在宽阔的大道上一样游刃有余。

我们离开分水岭后立刻开始由东面的斜坡下山。在那里我们受到一群孩子和一位老人的欢迎。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老人的白发已经垂落到了肩上。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老人和格瓦西奥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大家立刻欢呼起来,“美国万岁”,“古巴万岁”,“美国贵客万岁”。这真是感人的一幕!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但消息很快便传开,我的到来给这位老人和这群孩子带来了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