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停下!”他大声喊道,用他的自行车把我们的路挡住,“你们在哪儿弄到的这辆马车?嗨,停下来!”他从侧面口袋中掏出手枪咆哮道,“停下来,告诉你,要不然,天啊,我可真要向这匹马开枪了。”
福尔摩斯把缰绳扔到我腿上,从马车上跳下来。
“你正是我们要见的人,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在哪里?”福尔摩斯问道,用他那急切、清晰的方式。
“我正要问你们呢。你们坐的是她的马车,应当知道她在哪儿。”
“我们在路上碰到这辆马车,车里没有人,我们才把车赶回来去救那位姑娘。”
“仁慈的主啊!主啊!我该怎么办呢?”那个陌生人绝望恍惚地喊道,“他们把她抓走了,那个该下地狱的伍德利和那个恶棍牧师!快来,先生,快点,假如你们真是她的朋友,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去搭救她,我即使横尸查林顿森林也在所不辞!”
他提着手枪向树篱的一个豁口疯狂跑去,福尔摩斯紧跟在后,我把马放到路旁吃草,也跟在福尔摩斯身后跑过去。
“他们是从这儿穿过去的,”陌生人指着泥泞小路上的足迹说道,“喂!停一下!灌木丛里是什么人?”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衣着像马夫,穿着皮裤,打着绑腿。他仰面躺着,双膝蜷曲,头上有一道可怕的伤口。他已经失去知觉,不过仍然活着。我看了他的伤口一眼,知道没有伤及骨头。
“这就是马夫彼得,”陌生人喊道,“他就是给那姑娘从赶车的。那些禽兽把他拉下车来用棍棒打伤了。让他先躺在这儿吧,我们反正救不了他,可是我们却可以把那姑娘从作为一个女人遭遇到的可怕梦魇中解救出来。”
我们发疯一般向林中盘曲小径奔去,一到环绕着宅院的灌木丛,福尔摩斯就站住了。
“他们没有进宅院。左边有他们的脚印,在这儿,在月桂树丛旁边。啊!我说得不错。”
他正说着,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声哀叫,一种带着极度惊恐的颤声狂呼从我们面前一片浓密的绿色灌木丛中传出来。突然叫声到了最高处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窒息的支吾声。
“这边!这边!他们在滚球场,”那陌生人闯过灌木丛,说道,“啊,这些胆小鬼!跟我来,先生们!哎呀!太迟了!太迟了!”
我们猛然闯进古树环绕的一片林间绿草地。草地那一边,在一棵巨大橡树的树荫下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女人,就是我们的委托人,她垂着头,半昏厥过去,嘴上塞了一块手帕。她对面站着面目狰狞的红胡子年青人,腿上扎着绑腿,叉开腿站着,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里挥舞着一条马鞭,他的整个神情给人的感觉洋洋得意,但却有些虚张声势。这两个人中间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家伙,穿浅色花呢衣服,外罩白色短法衣,很明显刚主持完结婚仪式,因为我们一出现,他就把一本祈祷书装进衣袋,并且轻轻拍着那邪恶的新郎的后背,心情愉快地向他祝福。
“他们在举行婚礼!”我气喘吁吁地说道。
“来!”我们的领路人喊道,“来!”他冲过林中空地,福尔摩斯和我紧随其后。在我们冲到姑娘跟前时,她摇摇晃晃地靠在树干上以寻找支撑。前牧师威廉森仿佛挖苦我们似的,彬彬有礼地朝我们鞠了一躬,而恶霸伍德利却风风火火地向我们冲过来,嘴里还在令人难受地咆哮着,忽而爆发出得意忘形的狂笑。
“你可以把你的胡子摘掉,鲍勃,”他说道,“我认识你,而且熟得很。喂,你和你的同伙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伍德利夫人。”
我们那带路人的回答很特别。他一把拉掉用以伪装的黑胡子,把它扔到地上,露出刮得光光的浅黄色长脸。然后举起手枪,对准了那年轻的恶棍。这时,那恶棍正好手挥致命的马鞭向他冲来。
“是的,”我们的伙伴说道,“我就是鲍勃·卡路瑟斯,我要看到这姑娘安然无恙,否则我只好上吊了。我告诉过你,假如你骚扰了她,我准备怎么办。看在主的面上,我说到做到。”
“你太晚了,她已经是我妻子了。”
“不对,她是你的寡妻。”
枪声响了,我看到血从伍德利胸口喷出来。他尖叫一声转了一下身子就仰面倒下了,那丑陋的红脸霎时变得斑驳而又苍白,十分吓人。那老头子依然披着白色的法衣,此时破口大骂,那骂不绝口的肮脏话语,我真是闻所未闻的。他掏出他自己的手枪来,但还没来得及举枪,就看见福尔摩斯的枪口已经对准他了。
“够了,”我的朋友冷冷地说道,“把枪扔下!华生,你把枪拣起来!把枪对准他的头!谢谢你。还有你,卡路瑟斯,把你的枪也给我。我们用不着再诉诸武力了。来,把枪缴过来!”
“那么,你是谁?”
“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