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确实有点怪异。”
“让我在这儿坐下来静静地想一想。”福尔摩斯说完后顺势坐在石栏杆上开始沉思,同时,他那双机敏警觉的灰眼睛四处游移搜索。突然,他从坐着的石栏杆上一跃而起,跑到桥对面栏杆跟前,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石头。
“怪事。”他脱口而出道。
“是啊!我们也看见栏杆上的凿痕了。我想可能是过路人凿的。”
栏杆的石头是青灰色的,但缺口显出明显的苍白色,而且这个凿痕只有六便士硬币那么大。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它是被什么人猛击后留下的痕迹。
“把花岗石凿成这样的确很需要点力气。”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说。他又用自己的铁手杖使劲敲了石栏几下,根本就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果然是重击的结果,而且还凿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在栏杆下方,而不是靠上手的顺手边。”
“这个位置离吉布森太太的尸体所在地至少有十五英尺之遥。”
“不错,足有十五英尺,它是否与本案有直接联系还要继续验证,但还是值得我们注意。好吧,让我们暂且将这个凿痕放在一边。萨金特警官,难道在案发的当晚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足迹吗?”
“你也看到了,这儿的地面像铁板一样的硬,福尔摩斯先生!就算罪犯没想着刻意抹去自己的印迹,我们也无从判断哪儿才是他曾经活动过的地方。”
“那就这样吧!可以先回吉布森先生的私邸去看看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武器。接着我想赶到温切斯特去一趟,也许先见见邓巴小姐对我们破解这个案例有好处。”
吉布森先生还没有回来,我们在他家见到了上午到福尔摩斯先生家里访问过我们的那位异常神经质的贝茨先生。他面带着一种邪恶而幸灾乐祸的表情带我们参观了吉布森先生的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造型各异的武器,这些都是主人冒险而传奇的一生中不断积累下来的东西。
“在黄金采矿业的沙场上,吉布森先生树敌不少。关于这个,但凡是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的人都不会感到奇怪。”贝茨先生说道,“每天睡觉时他总不会忘记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放上一支上膛的手枪。他是一个性格极其暴烈的人,但凡是与他交往过的人都惧怕他三分。已故的吉布森太太在他的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地讨生活、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你看见过吉布森先生对夫人动过手吗?”
“我倒没有亲眼看见吉布森先生对他太太动过拳脚,不过他的话可是非常难听的。倘若不是夫人的涵养不错,这些残酷无情、不堪入耳的话不知会导致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而且他每次说这样的话时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避开下人。”
“看来这位黄金大王在私人生活方面似乎不太谨慎。”当我们朝车站走去的时候,福尔摩斯评价道。“喏!华生,咱们不虚此行,这次我们还是掌握了不少全新的事实和证据,不过在自己对案子的经过胸有成竹之前我还是不能草率地下结论。尽管从贝茨先生的一言一语之间,我们总能捕捉到他与自己东家之间存在着难解的过节等蛛丝马迹,但是我丝毫没有将自己的眼光局限在这些个人情绪上面。从他那儿我却发现了一个几乎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我发现出事的时候吉布森先生显然是在自己的书房里。那晚他们的晚餐是八点半结束的,到那时为止一切都还正常。而后,当人们发现出事时已经是在夜深人静了,也就是说人们发现吉布森夫人的尸体时至少是在条子上写的那个时刻——夜晚九点——之后了。从我今天的观察来看,还没有任何足以支持吉布森先生自那天下午五时从城里归来后曾到户外走动过的证据。与此相反的是,虽然邓巴小姐对其他的情况三缄其口,但她却亲口承认了自己曾约吉布森太太在雷神桥会面这件对她极其不利的事件。既然她的律师劝她将自己的申辩留待开庭时再公布,所以要获取更详尽的细节,我一定要在开庭前亲自见见她我才可以定论。总体上来说,我们目前了解和采集到的证据除了一条有所例外外,其他的都是对她极其不利的。”
“哪一条例外,福尔摩斯?”
“就是那支在她衣橱里发现的手枪。”
“什么!”我大为惊愕地脱口惊呼到,“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最不利于邓巴小姐的证据呢!”
“我最初时也被表象所迷惑了,及至我对案情逐步深入之后,我才发觉这是唯一有利于邓巴小姐的线索。因为在我们的取证过程中,凡是有可能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都有暗藏的玄机,这些明显不合逻辑的地方是我们特别要注意甄别的。”
“你说得太讳莫如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