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第一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子书]

保尔挪着沉重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将门掩上。走到大门口,他停住了脚步——现在回去对她说清楚还来得及……但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让她当面奚落一番,然后再回到这大门口来吗?不!

车站铁路的尽头,破损的车厢和废弃的机车越堆越多。木柴场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卷着锯木屑四处飞舞。

奥尔利克匪帮像猛兽一样经常在城市周围、林中小道和幽深的山谷里乱窜。白天,他们隐藏在近郊的村庄和林中的大养蜂场里,夜间肆无忌惮地爬上铁路,伸出魔爪破坏铁轨,干完罪恶勾当以后,再爬回自己的巢穴。

因此,列车经常出轨,车厢摔得粉碎,睡梦中的乘客被碾成肉饼,宝贵的粮食同鲜血、泥土搅和在一起。

匪徒还经常洗劫宁静的乡镇。到处鸡飞狗跳,枪声不断。乡苏维埃白房子附近的一阵对射,像踩断了的干枯树枝,劈劈啪啪响个不停。匪徒们骑着高头大马在村子里横冲直撞,乱杀无辜。他们把军刀挥得呼呼直响,砍人就像劈柴一样,毫不留情。为了节省子弹他们很少开枪。

匪徒们神出鬼没,出手迅速。他们的耳目遍及各区。在神父的院子里,在建造讲究的富农住宅里,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监视着乡苏维埃的白房子,一条条无形的线一直通往密林深处,源源不断地向那里供应子弹、新鲜猪肉、一瓶瓶淡蓝色的原汁酒。各种情报也悄悄地先传递给大小头目,然后通过极其复杂的联络网,传到奥尔利克那里。

这群匪帮总共只有两三百人,但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红军一直都没能把他们捕获。他们经常化整为零,在两三个县内同时活动。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是不大可能的。这些人夜里是匪徒,白天却像安分的庄稼汉,在自己的院子内慢慢腾腾地干活,时而喂喂马,时而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在大门口一边吸烟袋,一边注视着过往的红军骑兵巡逻队。

亚历山大·普济列夫斯基带领团队马不停蹄地在三个县之间来回奔波,顽强地追捕这些匪徒,有时也能抓住匪徒的狐狸尾巴。

一个月后,奥尔利克从两个县里撤走了他的部下。他们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一个狭小的圈子了。

城里的生活一如既往。五个集市上喧闹依旧。来集市的人只有两种愿望:一是漫天要价,一是大肆杀价。形形色色的骗子都在这儿大显神通。很多眼尖手快的人像跳蚤一样在市场上跳来窜去,他们的眼睛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良知。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垃圾堆,聚集着全城的奸商,一心想哄骗坑害那些初出道者。成群结队扛着口袋的人从班次极少的火车车厢内出来,全都涌向集市。

晚上,集市上空无一人。白天生意兴隆的小巷里只留下一排排黑洞洞的货架和摊位,显得冷清清、阴森森的。

夜里,胆再大的人也不敢冒险潜入这死气沉沉的街区,每个亭子后面似乎都杀机四伏。夜里常常突然响起枪声,仿佛用捶子敲了一下铁板,一个人立刻就会倒在血泊之中。等到在附近站岗的民警集合后赶来(他们从来不单独行动),除了一具蜷缩的尸体之外,已经什么人也找不到了,凶手早已逃之夭夭。市场附近的居民从梦中惊醒,提心吊胆,彻夜不得安宁。集市对面有座“猎户星座”电影院,那里的街道上倒是灯火通明,人流如潮。

电影院里,放映机咔咔地响着。银幕上争风吃醋的情敌在决斗。片子一断,观众们就尖声怪叫。看来,市中心和城郊的生活倒没有什么异常,就连革命政权的中枢机构——省委员会内也是一切如常。然而,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现象。

城里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许多人已经知道这场风暴即将来临,他们把步枪笨拙地藏在庄稼人的“长衫”下,从四面八方潜入城内。有些人装扮成小商贩坐在火车顶上溜进城来,他们不奔集市,却背着口袋,照着熟记在心中的地址到指定的街道和住宅。

这些人都知道内情。可是整个工人住宅区,甚至那里的布尔什维克都没有觉察到已经逼近的风暴。

全城只有五个布尔什维克了解敌人准备行动的全部情况。

被红军赶到白色波兰境内的彼得留拉残匪,同驻华沙的外国使节勾结在一起,正在策划一次暴动。

他们秘密组织了一支由彼得留拉的残兵败将拼凑起来的突击队。

中央暴动委员会在舍佩托夫卡也建立了自己的组织。这个组织有四十七人,其中大多数是过去的顽固反革命分子,只是因为当地的肃反委员会轻信了他们,他们才得以逍遥法外。

这个组织的头子是瓦西里神父、温尼克少尉和一个彼得留拉的军官库兹缅科。神父的两个女儿、温尼克的兄弟和父亲以及潜伏在市执行委员会里的萨莫特尼亚则为他们收集情报。

这帮人计划在暴乱的当夜用手榴弹炸毁边防特勤处,释放犯人,再占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