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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正镜

二○一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阴　有风　冷
1
　　莫名想到一个故事。讲给儿子听，听完，他说“还行。”记录当下。
　　说一个做饭的师傅，在工地上做饭。那帮做工的，出大力，吃的多。人们也总抱怨吃不饱，饭不香。做饭师傅也没办法：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就给了这点伙食钱，就只能吃这个。只能是上顿熬白菜，下顿白菜熬。别说肉了，就是油水也没钱买不是。没办法啊。
　　话说这天。大师傅又在家里做饭，工人们当然是去工地做工了，要到天黑才回来。大师傅又切白菜（我宿舍旁边住过一伙打井的，他们就当地打铺，三班倒着吃饭，干活。那个做饭的师傅，是个油乎乎的胖胖子。就老在那里切白菜，嚓嚓嚓嚓，一大棵白菜几刀就剁吧完了，又去切另一棵。切的菜条子又粗又大，去一个大黑锅里，用一个铁铁似的大饭铲子炒。）大半锅白菜，和了粉条子在锅里熬着。好像当时锅里就只是水煮粉条，还没有放白菜。大师傅约摸着时间差不多，粉条要熟了，就掀锅盖看看。他当时把大锅盖一掀，一股热气，呼地就冒出来，直冲到工棚的房顶上去。就听着“啪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锅里了，溅起来的水，烫到师傅脸上。他手里还提着锅盖，跳到一边，等过一会，热气散了些，就去往锅里看。等过一会，就把白菜又下到锅里，盖上锅盖接着熬。
　　天黑了，下工了。人们来吃饭了。一人一大碗白菜，又去大筐里拿窝头。哎呀，吃的那叫一个香啊！白菜吃了一碗，又来一碗。到最后，只剩下点汤了，人们还去锅里舀。问师傅：今天这白菜不对啊。怎么这么香？也没见肉啊？怎么这么多油？是这油香？又不是香油？怎么回事？
　　又有人说：不对。我们喝汤，我看碗底下有骨头呢。一节一节。这是什么骨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师傅在油灯底下抽旱烟：你们吃好了吧？香吧？这就好了。哪有什么钱买正经肉？我啊，今天去赶了个集。看看肉都挺贵。就你们凑得那点伙食钱，哪里够买？我去买粉条，看人家那边有卖烧鸡的，有人买烧鸡光吃大腿翅膀什么的。我就给人家商量，把鸡脖子买了些来。便宜啊，又出味儿。是吧？你们不是见那骨头了。一段一段，一节节的。鸡脖子。
　　人们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明天你再……下个集再去买。好吃。
　　师傅说：人们下集就不来了。外地卖烧鸡的，就这一回。这得碰巧。
　　其实呢，哪里有什么鸡脖子？那时候，师傅掀锅盖，那股子蒸气往上一冲。房顶上掉下来一根大长虫（就是蛇。）这东西在热水几个滚，就化了。除了油就剩下一条骨头。再拿筷子一挑，那骨头也断成一节一节的。
　　那师傅始终不敢给做工的说实话。他怕那些人听了就吐，再不肯吃他做的饭。
　　可他又还是没能憋得住，还是对人讲了。不然的话，别人怎么知道？我又如何知道？
　　2
　　下午一觉醒来，已经三点多钟。被老婆软磨着去市场转一圈儿，买了一个羽绒服。当然她也不会空手而回，她也买了一件。我若说，你不是有羽绒服？
　　她会说：我那个是小款的。这个是大款的。还有……那个红色的好几年了，那还是不拣别人剩下的？还有那个白色的，老往外钻毛，再有……再没有了。我有什么衣服我还不知道……我就买这么一件，只一百多块还算多？人家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
　　最后的办法，就是不说话。最起码不说衣服的事儿，其实就有许多好心情。
　　我们从市场往南，骑车穿马路过去，那玻璃店找那个老板。老板骑摩托车，嗡的在前面跑，带我们又穿马路，去库房里看玻璃。
　　库房里到处是玻璃，本来嘛，人家就是玻璃店的库。小老板满脸笑容，不停嘴的介绍着自己的玻璃，卖力的把一张张，一迭迭大小玻璃搬来弄去。问我大多大块：看看，这个怎么样？这个呢？这个有花纹的，这个是……
　　我说了自己的目的：不要豪华的，也不要什么高科技。就是经济实惠。这样说吧。我是买给学生，装在教室里的。你看现在这学生……
　　――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到李雪。当然这镜子不是但为她买的。早在接任这个班级的时候，我就一直有这想法。但一直没有合适的玻璃。
　　你看这学生，一个个都这个（我给老板摆几个学生的造型。）其实，你不用多说，他自己一照镜子，自己就明白该怎么着了。所以你，你就给我找这样的，大小能照出整人整身就行。不要太贵。像他们这样的，不定什么时候“哗啦”，然后我又来你这里了。
　　老板笑，我们也笑。大家选定一块。说好明天回家时，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拉走。老板给我水性笔，让我在玻璃上留电话。然后说：老师就是老师。写字多漂亮？
　　我当然高兴。回去路上，老婆说：我以为你要往我们新家里装玻璃。我们客厅里就缺这么一块……你这一块。谁掏钱？你给人家学生们提前说没有？
　　我觉得就挺好。我那学生们会喜欢的，也应当可以掏钱。一人一块钱就够了。他们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在本班明目仗胆的照镜子。更关键的，他们可以骄傲的，得意洋洋的对着外班学生们说：看，我们有。你们，没有。
　　还有：以“玻璃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各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记得第一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后面，实在是没什么把握，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才写得来的。这事儿，可以给学生们说吗？嗯？）
　　3
　　写到这里，心情好的多了。
　　其实整个上午，都不太高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直到中午吃面条时，还是不太高兴。然后，我就很文艺的对老婆说：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你看你，是吧……每天研究什么“如何选酱油了，怎么腌醋蒜了，要出去买菜还知道哪里的便宜”也挺高兴的是吧？我是不是太不实际了？想的太空了呢？我就不高兴。然后就喝酒，睡倒。
　　再往前调两小时。早晨八点多钟，学完拳，从衡市公园出来。我和秀莲老师一路走，一路说话：我们师傅现在练吴式拳之后，内功长进太快了。原来，你看他拿法多，手法多。上来一拧，你是疼的受不了。现在他哪里有这些？只是略一内动，自己就站不住。你就只能蹦。
　　我就说：我们老师也够生气是吧？看收了这些弟子，没有一个出真功夫的。他也够难受的是吧？我怎么这么多年了，就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秀莲老师说：也不能这么说。你身上功夫有没有，但心里已经有了。原来好多东西不知道的，现在心里知道了。
　　我只好笑笑说：也是。我们现在算是眼高手低吧。看别人不会的，能看出他们浑身上下不协调，顾这顾不了那。……真不知道，我们哪天才练得出来。
　　时间再往前调，一小时前。老赵和我推一会（说是推，实际也多是两人笨劲顶牛。他比我好一些。整天跟师父在一起，眼见的多，耳听的多，身上零碎也就多了一些。前一阵，也真就练出些“丹田内转”。只是他还不会用，只能自己肚子里像个滚球一样，一转一转，也挺好玩的，只是不能打人。）我就也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用意不用力”。什么叫做“粘打”。――不是左一下，右一下。而是就在一个点上，微调了方向。意识真的很重要，要相当的灵敏。也所谓的“听劲”。
　　再往前调。师父教我“搂膝拗步”，“手挥琵琶”。他大早晨，匆匆的来，教我两式拳，又匆匆的走了。他电话不停的响，忙的很。这里，我还是要写下对老师的感激。上次，大年初八。早上我去衡市，提前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到快下车时，才打。问他有没有别的事。他本来打算是回老家的。又开了车，转回来。就在公园门口教我打拳。当时学得那式好像是“单鞭”。我们两人就在北门口，大圆的喷水池里面（冬天不喷水，他好像是喜欢那个圆圈的地势。）他一点一滴的教我，也“指手划脚”的帮我调理了架子。那天早晨更冷，也是和今天早晨一样的有风，那风更大一些。那里没什么别人，就我们两个，打拳，冻的直流清鼻涕。半小时后，他开车走了，我扶了车门，朝他摆手――真的应当感激，虽然他不在乎这些。
　　再往前调，等车，上车。下车，吃过煎饼馄饨。
　　再往前，5点50闹钟响，起床。
　　再往前。半夜里2点多钟，怎么也睡不着。去另一屋看会电视：湖南台做节目说辩论的事。按汪涵的解释说：古意“娱乐”是丰收后的喜悦（？）……另一台讲小品当前市场不景气。已经辉煌不在。――我记住了一句话：不要在意镜头那里你是不是正脸。最关键是你放松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