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彩的花招,嗯?我该谢谢你的脑子里还留有文雅的谈吐,威尔·本蒂恩!他情愿挑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是个精明的姑娘,斯佳丽,我猜,是的,你当时可能耍了手段让他选择了你。姑娘们往往会这么干的。不过,我想是你引诱他这么干的。你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如果你打算做那样的人的话。可不管怎么样,他是苏埃伦的情人。哦,你上亚特兰大去的一星期前,她还接到过他的一封信,他对她的情意真是比蜜还甜,信中还说到等再挣一些钱后,他打算怎么办婚事。这些我都知道,因为她给我看了那封信。”
斯佳丽不吭声了,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她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她从来没料到,在所有的人当中,来审判她的偏偏是威尔。何况她跟弗兰克说的谎话从来没沉重地压在她的良心上。一个女孩子要是连情人都保不住,那么她失去他是活该。
“行了,威尔,别这么尖刻了,”她说,“苏埃伦要是跟他结婚了,你以为她会为塔拉或是我们哪个人花一个子儿吗?”
“我刚才说的是,如果你打算干的话,是会变得非常有吸引力的,”威尔一边说着,一边向斯佳丽转过脸来笑嘻嘻地做出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情。“不会,我想我们不会看到老弗兰克一个子儿的。可这仍然没法改变别人的看法,这是一个不光彩的伎俩,你要是准备用‘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话来替自己辩护的话,那跟我可就不相干了,还用得着我来抱怨吗?可不管怎么样,从那之后,苏埃伦一直像只大黄蜂。我想她并不怎么喜欢老弗兰克,可这件事伤害了她的虚荣心,她一直说你有漂亮衣服,还有马车,住在亚特兰大,而她却困守在塔拉。你知道,她确实喜欢串门、跳舞、穿时髦的衣服。对此我并不责怪她。女人都这样。
“哦,大约一个月前,我带她到琼斯博罗去,让她去串门,我去料理事务,我带她回家时,她仍然像木头似的不吭气,可我看得出她神情兴奋,快要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或听到了有趣的闲话,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家里她有一个星期左右心情兴奋,神气活现,话却不多。她去拜访了凯瑟琳·卡尔弗特小姐——斯佳丽,如果你见到了凯瑟琳小姐,会哭个没完的。可怜的姑娘,她嫁给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北方佬希尔顿,还不如死了的好。你也知道他把地押了出去,已经没有地了,他们就要搬走了吧?”
“不,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爸的事。”
“好吧,我马上就要讲到他了,”威尔耐心地说,“她从那儿回来后,说我们都把希尔顿估计错了。她称他为希尔顿先生,说他是个漂亮的男人,可是我们都笑话她。然后,她开始下午带你爸出去散步。好多次,我从地里收工回家,看到她跟他一起坐在牧场的墙上,双手挥舞着,起劲地跟他说着话。老先生呢,只是看着她摇着头,脸上显出困惑的神情。你知道他的情况,斯佳丽。他变得有点越来越糊涂了,好像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或者我们是谁似的。有一次,我看见她指着你母亲的坟,老先生哭了起来。她回家后,现出非常快活和兴奋的样子,我责怪了她,口气也很凶,我说:‘苏埃伦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可怜的爸爸,向他提起你妈呢?在大多数时间里他并没有清楚地感到她已经去世了,可你却反复地讲,有意惹他不痛快。’她听了,只是稍微仰了仰头,笑了笑,说:‘别管闲事。有一天,你会为我干的事情而感到高兴的。’兰妮小姐昨夜告诉我,苏埃伦跟她谈过她的计划,不过兰妮小姐说她当时并没把苏埃伦说的当回事儿。她说她没对我们任何人说是因为她一想到她那个主意就心烦。”
“什么主意?你到底能不能谈谈正题?我们快到家了。我想知道爸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法跟你讲这些,”威尔说,“现在离家这么近,我想我最好还是把大车停在这儿,直到讲完为止。”
他勒住缰绳,那匹马鼻子里哼了一声,站住了。他们停在那长得过了头的桑橙树篱旁,那是麦金托什产业的标记。斯佳丽瞟了一眼那些黑沉沉的树,只见那些长长的、幽灵似的烟囱仍然屹立在寂静的、倾塌了的房子上。她真想让威尔挑别的地方停车。
“好了,她那个主意,简单说来,就是让北方佬赔偿烧掉的棉花、拉走的牲口、拆掉的栅栏和牲口棚。”
“北方佬?”
“你没听说过吗?北方佬政府同意赔偿那些支持联邦制的南方人的被毁坏了的财产。”
“当然听说过,”斯佳丽说,“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