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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电子书]

她会想法让他相信,她眼下不能没有他的帮助。她愿意给他一半的股权,只要他肯接受——她什么都愿意给他,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只要能看到他脸上露出欢乐的笑容,只要有机会察觉到他不经意时眼睛里偶尔流露出来的仍然爱她的神情。可是她对自己保证,永远、永远不再设法去逗引他吐露爱情的言词,永远不再设法惹他抛弃那种他看得比爱情还重的愚蠢的面子。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巧妙地让他知道她的这个新决定。否则,他可能会拒绝,害怕再发生上次那样可怕的场面。

“我可以在亚特兰大为他找个工作。”她说。

“好吧,那是你和阿希礼的事,”威尔又把那根干草放进嘴里,“快跑,谢尔曼(此处指马的名字。——译者注)。我说,斯佳丽,我该把你爸的事告诉你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我求你别责怪苏埃伦。她干的事,已经干了,你再怎么冲她大发脾气也不能让奥哈拉先生活过来。再说,她当时真的认为她完全是为了把事情做好才干的。”

“我是想要问你这件事的。干吗都要提到苏埃伦?亚力克刚才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还说她应该挨鞭子。她干了什么?”

“可不是,人们对她的火气可大着哩。今天下午我在琼斯博罗遇上的人个个都说,如果下一次碰到她,一定把她的脑袋割下来,不过也许他们的气会消的。好了,答应我别冲着她大发脾气。今天晚上,我可不想有谁发生争吵,奥哈拉先生的灵柩还停在客厅里呢。”

“他不想有谁发生争吵!”斯佳丽愤怒地想着,“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塔拉已经是他的了!”

这时她想起了杰拉尔德,躺在客厅里,断了气,便突然哭了起来,哭得很痛心,抽抽搭搭的。威尔伸出一条胳膊搂着她,把她搂近些,以示安慰,可是什么话也没说。

他们慢腾腾地在越来越暗的大路上一路颠簸着驶去,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帽子斜戴着,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已经把杰拉尔德给忘了,那个眼光呆滞的老先生一直盯着门在看,等候着一个永远不会进门的女人。她在回忆那个生气勃勃、身子结实的老人,他拳曲的白发又长又密,他欢乐的说话声像吼叫,她回忆起他噔噔噔的皮靴走动声、他笨嘴拙舌的笑话、他慷慨的性格。她回想起小时候,他好像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那个咋咋呼呼的爸爸骑着马跳围栏的时候,常把她放在鞍子前面;在她淘气的时候,扭过她的身子,狠狠地抽她耳光,然后她叫,他也叫,接着把她放到一个地方,让她安静下来。她回想起他从查尔斯顿和亚特兰大回家时,带回许许多多的礼物,却从来没有一件合适的。她含着眼泪,带着一丝微笑,回忆起他怎么在开庭日深夜两三点从琼斯博罗赶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跳过围栏,还欢乐地高声唱着《绿衣服》。接下来的几个早晨,面对埃伦,他是多么害臊啊。好了,现在他和埃伦在一起了。

“你干吗不写信告诉我他病了?我会很快赶来的——”

“他没生过病,根本没有。喂,宝贝儿,把我的手绢拿去,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吧。”

她用他的印花大手绢擤了擤鼻子,又靠回到威尔的臂膀里。威尔多好啊。什么也不能使他心烦意乱。

“好吧,是这样的,斯佳丽。你一直捎钱给我们,我和阿希礼,对,我们付了税,买了骡子、种子和各种东西,还有几头猪和一些鸡。兰妮小姐的母鸡养得好,可不是嘛,确实养得好。她是个好女人,兰妮小姐真是个好人。尽管这样,为塔拉庄园置办了东西以后,就没剩下多少钱了。也没钱去买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了,不过我们大家都没抱怨。只有苏埃伦除外。

“玫兰妮小姐和卡丽恩小姐穿着旧衣服待在家里,好像以穿旧衣服为荣似的,可是苏埃伦你是了解的,斯佳丽。她从来没对缺少新衣服习惯过。每次,我带她上琼斯博罗,或是费耶特维尔时,她总是为不得不穿旧衣服而难过。特别是遇上了某些提包客的情妇时——女人总是爱穿戴着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到处转悠。那些负责解放了的黑人事务局的该死北方佬的婆娘们,她们确实打扮得花枝招展!县里的太太、小姐们有点带着光荣的感觉,穿着她们最难看的衣服进县城,就是为了表示她们对这样的穿着不仅不在乎,而且感到骄傲。然而,苏埃伦却不这样。她还想要一匹马和一辆四轮马车。她说你有一辆。”

“那不是四轮马车,是辆很旧的轻便马车。”斯佳丽愤怒地说。

“得了,不管那是什么。我还是告诉你的好,她对你跟弗兰克·肯尼迪结婚这口怨气始终没有消。尽管我在怪她,可是我自己心里也没数。你知道这是对亲姐妹在耍不光彩的花招。”

斯佳丽猛地抬起头,像一条准备进攻的响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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