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电子书]

从我这儿到弗林特湖,中途有一个不大的鹅湖;往西南一英里处,便是美港,是康科德河的自然延伸,据说占地约70英亩;美港再过去一英里半,就是白湖,大约40英亩,这就是我的湖区。所有这些,再加上康科德河,便成了我的专用水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们研磨着我送去的谷物。

自从樵夫、铁路,包括我自己,玷污了瓦尔登湖之后,所有湖泊中最有魅力的便是白湖,虽说不算美,但却是森林中的瑰宝;——白湖的名字或者源于湖水的清纯,或者源于沙石的色彩,由于湖名平凡,因而并不耀眼。然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它跟瓦尔登湖都可谓孪生兄弟,虽说略逊一筹。它俩相似至极,你甚至会说它们一定在水底相连。湖滨是同样的石头,湖水也是同样的色彩。正如在瓦尔登湖,三伏天大热天气里,穿过森林,抬眼观看,瓦尔登湖的一些湖湾不是很深,但是湖底的反射给湖泊染上了一层色彩,湖水不是雾蒙蒙的蓝青色,便是雾蒙蒙的淡绿色。许多年前,我常推车到那儿去运沙子,用它来造砂纸,后来我仍一直前去游玩。经常光顾此湖的人提出要称它为绿湖。或许也可以称之为黄松湖,理由如下:大约15年前,你还能看到一棵棵北美油松的树梢,这种树不算特别突出,周围的人都将它称为黄松,这种油松冒出深水的水面,离湖滨有许多杆。甚至有人认为,湖泊曾经沉过,这儿原来长着一片原始森林,这棵油松就是那片森林中的一棵。我发现早在1792年,就有人这么说过,在马萨诸塞州历史协会的藏书中,有一位市民写了一本《康科德镇地方志》,在这本书里,作者谈到了瓦尔登湖和白湖,随后作者又说道:“水位很低的时候,在白湖的湖心可以看到一棵树,虽然树根在水底50英尺之处,但是它生长的地方仿佛就是它现在矗立的地方;树顶已被折断了,经过测量,折断地方的直径为14英寸。”1849年春天,我跟一个住在萨德伯里,离此湖最近的人聊天,他告诉我,10或15年前,正是他拿走了这棵树。就他所忆,此树离岸约12到15杆,那儿的水深有30到40英尺。当时正值冬天,他上午前去取冰,并决定下午找邻居帮忙,将这棵老黄松取出来。他在冰上锯了一条通道,一直通到岸边,然后用牛来拖,希望把树根拔起,放到冰上,但是,还没等他有多大进展,他却惊奇地发现,拔上来的一头是反的,残余的树枝还面向水里,树的小头牢固地钉在沙滩上,树的大头直径约一英尺,本来他想得到一根上等锯材原木,但没想到树根烂得那么厉害,只配作生火燃料,别无他用。当时,他的棚屋里还有一些木头的根部。木头上面还有斧头砍过和啄木鸟啄过的痕迹。他以为这是湖边的一棵死树,后来给风刮到了湖里,等到树顶注满了水,便头朝下,底朝上沉了下去。因此,树根仍是干的,一点都不重。他的父亲年已80,记不清何时树已不在那儿。湖底仍可见到一些大的圆木躺在那儿,由于水面的波动,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游动的大水蛇。

此湖很少给小船玷污过,因为湖中没什么渔夫感兴趣的东西。湖里既没有洁白的百合,这需要泥土,也没有普通的白菖蒲,在这片纯净的水里,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蓝菖蒲(Iris versicolor),它们沿着湖边的水底沙滩升起。6月份,蜂鸟飞来,蓝菖蒲的蓝色叶片和蓝菖蒲的花朵色彩,尤其是它们在水中的倒影,和海蓝色的湖水格外和谐。

白湖和瓦尔登湖是地面上的两颗巨大水晶,是明亮之湖。如果它们永远凝结,小得可以携带,那么奴隶们或许就会将它们带走,就像携带宝石一样,去装点帝王的王冠;但这是液体,况且湖水充裕,可以永远惠泽我们及其子孙,于是我们对它们视而不见,却去追求什么科依诺尔钻石(著名的印度钻石,后被英国掠去,装点在女王的皇冠上。)。湖水太清纯了,清纯到没有市场价值;同时也不含任何污秽。跟我们的生命相比,湖水多么地美丽!跟我们的性格相比,湖水又是多么地透明!我们从未听说湖水有什么卑贱之处,跟农夫们门前群鸭游戏的池塘相比,湖水不知要漂亮多少倍!就是来这儿的野鸭子,也是干净的。大自然中,又有哪一个居民能欣赏她呢。鸟儿的羽毛和鸟儿的乐音与花朵相映成趣,但是少男少女们,又有谁和粗犷、富饶的自然美丽打成一片呢?自然孤寂一身,欣欣向荣,远离他们所住的城镇。你们连大地都在侮辱,居然还敢谈论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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