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急于想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了。”佩特罗尼乌斯耸了耸肩。“每个人都在猜测那本《遗言》要讲什么,但是没有人知道,直至他开始喋喋不休,在城里四处讲述他的故事时为止。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大秘密,就仿佛在罗马城里谁都能守得住一个秘密,可风言风语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路菲努斯(禁卫军长官,波佩娅的第一任丈夫。)的事情.”
“没有。”
“那我们先到冷室去,我们先去凉快一会儿。到了那儿我会告诉你。”
冷室中间的喷泉喷射出粉色的水花,发出紫罗兰的芳香。大理石的墙壁上凿有两个壁龛,他们呆在那里,以便让体温恢复正常。好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说话。维尼奇乌斯神游了一会儿。他盯着一组青铜雕像,雕像中,农牧神(躯干呈人形,角和腿呈山羊形。)搂住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小仙女,急吼吼地要吻上她的嘴唇。
“那个家伙知道要去干什么。”他终于开了口,对着那组青铜雕像努了努下巴。“那才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事儿。”
“也许吧。”佩特罗尼乌斯说。“你是一个情圣,同时,你还是一个战士,不是吗?这两个你最喜欢的职业都令你热血沸腾吧?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什么战争。战争让你的指甲变得难看。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尼禄喜欢唱歌,尤其喜欢唱他自己写的歌。而老斯考路斯呢,他疯狂地迷恋他的科林斯(科林斯,希腊中南部港口城市,是古希腊的一个奴隶制城邦的所在地,城邦以淫靡奢华成风闻名。)花瓶。他把花瓶放在自己的床边,一睡不着的时候就去亲亲花瓶。他已经把花瓶的瓶沿全给亲掉了。不过,告诉我,你不写诗的吧,你写诗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把一句诗的六个韵步连起来过。”
“那你也不唱歌,不弹琴的吧?”
“不。”维尼奇乌斯摇了摇脑袋。
“那你赛车吗?”
“我在安提阿(古代弗里吉亚的一座城市,遗址位于今土耳其帕尔塔省亚尔瓦齐附近。)玩过几回,但我从来没赢过。”
“那我就对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喜欢竞技场上的哪一队?”
“绿队(古罗马的赛车有四个俱乐部,组成红白蓝绿四队。每一种颜色代表一个季节,一种自然力量,一种神灵,绿队主要是皇亲贵胄的车队。)。”
“再好没有了。”佩特罗尼乌斯松了口气地微笑。“由于你确实有可观的财产,这可能会是一个隐患,但至少,你还没有帕拉斯(支持尼禄的母亲改嫁给她的叔父,即皇帝克劳狄乌斯,并辅佐尼禄登基。)或者塞涅卡那般富有。现如今,我们要想在社会上扬名立万,你知道,是写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朗诵,或者是到竞技场上去赛车。但是有比去写诗,去朗诵,去竞技场赛车更好——我是指更周全——的法子。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在知道尼禄喜欢什么的时候,你也假装去喜欢什么。你是一个长得非常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所以,你唯一的危险就在于,波佩娅可能会让你做她的情夫。不过也不然,她的丰富经历让她精明得不想要情人了。他的前两个丈夫由着她,她想找多少情人就找多少情人。但是到了尼禄,到了我们亲爱的红铜胡子诗人、歌唱家和音乐之王这里时,她的欲望转到其它东西上去了。你知道吗?被她抛弃的傻瓜奥托还疯狂地迷恋着她。他在西班牙的山岭间攀爬时,像只风箱似地不停叹息。他的心情低落得过了头,他不再去关注以前的喜好,该有的仪表打扮也都远不如从前;他现在一天只花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理发。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呢?尤其这个人竟然还是奥托?”
“我了解他的感受。”玛尔库斯说,“如果是我站在他的立场,我会做的就不仅仅是叹息了。”
“比如说呢?”
“伊比利亚高地上的山民(他们身强力壮,富有耐力,和凯尔特人融合成为西班牙人。)是很好的士兵,我会招募那个国家的山民,组建忠诚于我的军团。”
“维尼奇乌斯呀!维尼奇乌斯!”佩特罗尼乌斯摇着头,一脸哭笑不得。“我敢说你永远也做不成这件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一个人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却绝不能说出来,即使是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不能说。我会去笑话波佩娅,笑话红铜胡子,不用高地上的男人,而是用高地上的女人来组建我的军团。我能做的最差劲的事情就是写上几行警句诗,但是即使我写了,我也只会让自己知道,而不像那个可怜兮兮的路菲努斯那样。我要和你说说这个人。”
“路菲努斯出什么事了?”
“到了涂油膏室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