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老头大声叫道:“很好!您准备用什么题目?”
“从突尼斯到丹尼尔。”
“好主意!”
随后,杜·洛瓦跑到办公室里翻了翻以前的《法兰西生活报》。他想把自己发表的第一篇文章《非洲服役散记》找出来。那篇文章讨论的都是些殖民政策问题,阿尔及利亚人口问题以及他在奥兰省的所见所闻。因此,他只需把文章稍微改动一下,换个题目,就可以交差了。
杜·洛瓦大致地修改了一下《非洲服役散记》,仅用四十五分钟就匆匆定稿。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在文章中把新任内阁大肆褒扬了一番。
瓦尔特看完这篇文章后,对杜·洛瓦赞赏有加:“不错……不错……相当精彩!您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祝贺您!”
晚上,杜·洛瓦回到家吃饭,为自己白天的表现沾沾自喜。尽管圣三会教堂的约会差强人意,但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玛德莱娜正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丈夫的归来。一看到杜·洛瓦,她便大声嚷道:
“知道吗?拉罗舍已经当上外交部长啦!”
“我知道。今天下午,我还专门就此事写了篇有关阿尔及利亚的文章呢。”
“你都写了些什么?”
“你知道的,就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时写的《非洲服役散记》。我把文章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根据当前的需要稍微修改了一下。”
玛德莱娜笑着说:“没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沉吟片刻,她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写个续篇,上次你……中途放弃了。现在正是时候,我们可以马上动手,一定能够写出一系列紧跟时事、精彩纷呈的连载文章。”
杜·洛瓦一边走到餐桌前,一边说道:“没错。绿头乌龟弗雷斯蒂埃已经不在了,就没什么碍事的了。”
玛德莱娜觉得非常难堪,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得体。我希望你就此打住。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杜·洛瓦正想反唇相讥,仆人这时走进来递给他一封信。杜·洛瓦一看,信上没有署名,只写了一句话:昨天是我一时冲动,请原谅,明天下午四点请到蒙梭公园。
杜·洛瓦马上明白是谁写的。他顿时感到欣喜若狂,随手把信放进口袋里,对妻子说道:“亲爱的,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我承认,这听上去的确很愚蠢。”
说完,杜·洛瓦开始埋头吃饭。
他一边吃,一边反复想着那句话:“昨天是我一时冲动,请原谅,明天下午四点请到蒙梭公园。”显然,瓦尔特夫人已经做出了让步。在他看来,她仿佛在说:“我随时等候与您见面。地点、时间,一切随您。”
杜·洛瓦失声笑了起来。玛德莱娜问道:
“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在想今天下午碰到的神甫,他看上去傻头傻脑的。”
第二天,杜·洛瓦准时赴约。蒙梭公园的长凳上坐满了不敌酷暑的巴黎市民。有些纳凉的保姆趁小孩在沙石路上玩耍的时候,坐在凳子上打起了盹。
杜·洛瓦看见瓦尔特夫人正站在一处古遗迹旁,周围一股清泉缓缓流过。她沿着古迹的小圆柱慢慢地走来走去,神情忧伤,心神不宁。
杜·洛瓦刚上前打了声招呼,她便开口说道:“公园里的人真多!”
他趁机提议:“是啊,没错。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可是去哪儿呢?”
“随便哪儿都可以,马车上也行啊。只要将身边的帘子一拉,就不会有人看见您。”
“那好吧,我宁愿坐在马车上。这地方真让我害怕。”
“好,我去叫辆马车。五分钟后,我在环城路对面的门口等您。”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他们重新碰面了。瓦尔特夫人一上车,便放下身边的帘子,问道:“您对车夫说去哪儿?”
杜·洛瓦回答道:“您什么也不用担心,他知道。”
杜·洛瓦给车夫的地址是:君士坦丁堡街。
瓦尔特夫人接着说道:“您一定不知道,我为您受了多少折磨。昨天在教堂里,我之所以狠心地离去,是因为当时无论如何我也要从您的身边逃开。和您单独呆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非常害怕。您能原谅我吗?”
杜·洛瓦握着她的手,说道:“当然。我是那么地爱您,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瓦尔特夫人用一种接近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说道:“听我说,您一定要规规矩矩……不能……不能……否则,我不会再和您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