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撒谎!你还撒谎!你这个王八蛋!你妒忌她!你把她的丈夫也告了,判了罪!塞内卡尔也参与了你的阴谋!他憎恨阿尔努,你们同时恨他,不谋而合。当你陶瓷公司的官司打赢了之后,我看见他高兴得不亦乐乎。这你也要否认吗?”
“我向你发誓……”
“啊!我看透了,你的发誓!”
于是,弗雷德利克指名道姓地讲出她的许多情夫,还能详细地加以描述。萝莎妮变得脸色惨白,直向后退缩。
“你惊慌了吧!因为我闭着眼睛,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今天我可受够了!他们不会因为像你这样的女人的背叛而死去。当她们变得太可怕太残酷的时候,人们就会离开她们,如果去惩罚她们,还会降低自己的人格。”
她扭起自己的胳膊。
“我的天啦!是什么使他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萝莎妮一边哭,一边喊叫道:
“这一切变故都是为了阿尔努夫人!……”
他冷酷地接着回答:
“是的,我有生以来就只爱过她!”
受到这种侮辱,她的眼泪反而不流了。
“好!这也证明你的眼力不错!一位徐娘半老的女人,身上的肤色像甘草,腰围厚实,一对眼睛又大又空洞,活像地窖的通风口!既然她讨你欢心,那就请你去同她过吧!”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谢谢!”
萝莎妮被这种不可思议的做法惊呆了,她木然地站在那儿。她甚至让门重新关上,随即又一蹦而起,跑到前厅去追上弗雷德利克,用双手将他拦住说:
“你是疯了!你简直是疯了!这样太愚蠢,太荒唐了!我爱你!”她哀求他说,“我的上帝,请看在我们孩子的分上吧!”
弗雷德利克又问:
“你承认这是你干的吗?”
她仍然捍卫着自己的无辜。
“你还不愿意承认?”
“不!”
“那好吧,我们就此分手!永别了!永远!”
“请听我说!”
弗雷德利克转过身来:
“如果你很了解我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决定是不可动摇的!”
“啊!啊!将来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永远不会!”
说完,他使劲把门砰的一下关上。
萝莎妮立即写信给戴洛里耶,说需要他赶快来一趟。
五天后的一天晚上,他来了;她把他们决裂的情况讲给他听,他说:
“只是为了这个!不幸之万幸!”
她先以为戴洛里耶可以把弗雷德利克给找回来;然而直到现在,一切都完了。她从门房那里获悉,弗雷德利克很快就要同党布罗斯夫人结婚了。
戴洛里耶教训了她一顿,甚至还表现出一种怪样的快乐和滑稽。由于时间很晚,他请求允许他在沙发椅上睡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他就动身去了诺让,临行前对她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重新见面,过不了多久,在他的生活中可能会发生一场大的变化。
他回来两个小时以后,诺让全城就闹得满城风雨。有人传说,弗雷德利克先生马上就要同党布罗斯夫人结婚了。最后,奥热家的三位小姐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莫罗太太家里去探听虚实,她带着一脸的骄傲证实了这个消息。罗克老爹气病了,路易丝闭门不出,甚至有谣传说,她已经发疯了。
然而,弗雷德利克也无法隐藏他的忧郁。党布罗斯夫人为了化解他心中的苦闷,就倍加关怀他。每天下午都带着他坐她的马车去兜风,有一次,当他们路过交易所广场的时候,她由于一时的兴致,决定到拍卖行去玩玩。
这一天是十二月一日,正逢阿尔努太太的家具开始拍卖。弗雷德利克一下记起了这个日子,立即显示出对这个地方的反感,他说这个地方人多嘈杂,真是让人受不了。她说只是想走一走,看一眼就行了。双人马车停下来了,他只得乖乖地随她进去。
在院子里,他们看见有一些没有盆子的脸盆架,沙发椅的木框子,旧竹篮,陶瓷碎片,空酒瓶,垫子;还有穿工作服和肮脏外套的人,满身都是灰尘,面孔龌龊不堪,有几个人肩上搭着麻布袋,三五成群地在一起交谈着,或者乱哄哄地叫嚷。
弗雷德利克说不便再往前走了。
“啊!算了!”
随后,他们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