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和他的帮手们商量了一会儿,他们都掏空了口袋凑数。结果总共有一百零二元三角现金,外加价值三十一元的口嚼烟草。”
“‘过来点,队长,’我说,‘听着。’他照我的话做了。”
“‘我在这世上穷困潦倒,地位卑微,’我说,‘我现在靠着把一大群总喜欢到处晃悠的畜生赶到一起,每月可以挣上十二元。’我说,‘尽管现在的情况要比在南达科他州时要好一些,可对于一个在此之前只认识羊排的人来说,这简直让人觉得郁闷。因为理想的破灭,朗姆酒,再加上他们从斯克兰顿一直到辛辛那提斯克兰顿:美国宾夕法尼亚东北部的一个城市;辛辛那提:美国俄亥俄州西南端的一座城市。沿线生产一种鸡尾酒——还有干杜松子酒,法国苦艾酒,酸橙汁和橘子苦味酒苦艾酒:用芳香植物调味,并主要用于混合饮料中的一种甜而不含水的酒;苦味酒:常用于鸡尾酒或作为补酒,由草药或根做成苦味的酒。我在世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要是你也走上这条路,可别再让人来审问你。还有,’我说,‘我从没背叛过朋友。他们有钱的时候我和他们呆在一起,当灾难降临到我的头上时,我也决不会抛弃他们。’”
“‘但是,’我接着说,‘这还算不上是什么牵扯到朋友的问题。每月十二元的薪水也只够得上是个点头之交。黑豆和玉米面包也不是什么招待朋友的食物。我是个穷光蛋,’我说,‘还有个寡妇母亲住在德克斯卡那。你会找到布莱克·比尔的,他就躺在你右边那间屋子里的帆布床上。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是从和他的谈话中知道的。他对我也还不错,’我解释说,‘要是我还是先前的样子,就算是把岗朵拉矿整个地搬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出卖他。但是,’我说,‘每周有一半的豆子都是被虫蛀过的,帐篷里的柴火也不够。’”
“‘进去的时候最好当心点儿,先生们,’我说,‘他有时脾气不太好,想想他最近的职业追求,要是他遭到突袭,可说不准会有些什么举动。’”
“于是这队人下了马,把马拴好,准备好武器弹药,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我跟在后面,就像是大利拉大利拉:在《圣经·旧约》中,她是参孙的情妇,她将参孙出卖给非利士人。把参孙出卖给菲利普·斯坦因一样。”
“这队人的头儿把奥格登摇醒。他跳了起来,另外两个等着拿赏金的人一把抓住了他。奥格登虽然个子小,却结实得很,他赤手空拳地和他们扭打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利落的身手。”
“‘你们要干什么?’他被制服后说道。”
“‘你被逮住了,布莱克·比尔先生,’队长说,‘就是这样。’”
“‘你们这简直是暴行。’亨利·奥格登怒气冲冲地说。”
“‘没错,’头儿心平气和地说,‘凯蒂号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法律决不会放过抢劫火车的强盗。’”
“他坐在亨利·奥格登的肚子上,仔细地、有目的地搜查着他的口袋。”
“‘我会要你好看的,’奥格登说着,自己倒出了不少汗,‘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
“‘我已经知道了,’队长说着,从亨利·奥格登外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埃斯皮诺萨市第二国家银行的新钞。‘要想说明你的身分,这些钞票绝对比你每逢星期二和星期五行动时用的名片更有说服力。现在你可以起来了,跟我们走,就等着去服刑吧。’”
“亨利·奥格登站起身,把领带整理好。自从他们从他身上搜出了钞票,他就没再说些什么。”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队长佩服地说,‘溜到这儿来,买下一个人烟稀少的小牧场。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绝妙的藏身之地。’”
“于是他们中的一个人跑到羊栏里,找到另一个牧羊人,是个叫约翰·萨利斯的墨西哥人,叫他给奥格登的马装上鞍,随后治安官一行人骑上马,紧紧地围着他,手里拿着枪,准备把犯人带回城里去。”
“动身之前,奥格登把牧场托付给约翰·萨利斯,吩咐他剪羊毛以及把羊赶到哪里去吃草的事情,好像他不出几天就能回来。两个钟头之后,人们就看见珀西瓦尔·圣克莱尔,奇基托牧场的前任牧羊人,兜里揣着一百零九元——薪水加上告密的赏金——骑着牧场里的另一匹马朝南边去了。”
红脸膛的人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仔细地听着什么。一列正驶过来的货车的汽笛声在远处的山谷里回响。
坐在他身旁的那个衣衫褴褛的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慢慢摇着他乱蓬蓬的头。
“怎么了,伙计,”另一个人问道,“又不开心了?”
“不,没什么,”衣衫褴褛的人又哼了一声,说道,“可我不太喜欢你说的故事。我们一直都算是朋友,前前后后,有十五年了;我还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你把什么人出卖给法律——一个也没有。这儿却有一个人,你吃过他的面包,在他的桌子边和他玩过牌——就算玩的是卡西诺吧。但你却出卖了他,还拿了赏金。要我说,这可不像你做的事。”
“这个亨利·奥格登,”红脸膛接着说,“我后来听说,在一个律师的帮助下,通过不在场的证据和其他的合法证明,证实了自己的清白,无罪释放了。他也没有受什么罪。他待我不错,我还真不想陷害他。”
“他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的钞票又是怎么回事?”衣衫褴褛的人问。
“是我放在那儿的,”红脸膛的人说,“就在他睡着了,我看见那队人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是布莱克·比尔。留神,伙计,车来了!等它在水箱边加水的时候我们就从缓冲器上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