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还记得‘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事件是怎么回事,我和那个不快乐的人之间的谈话,让我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职业方向问题,而这后来果真成为我的终身职业。那个人的遭遇我也跟你讲过的。现在,你看我已经名扬四海了,无论是公众,还是警方都普遍把我当做疑难案件的最高上诉法院。甚至当你和我结交之初,我正进行着一个案子,后来你将这个案子整理后以《血字的研究》为名发表。当时我已经奠定下良好的基础,虽然盈利并不是很多,而且案子时有时无。你很难想象,一开始的时候,我发现办案是那样的艰难。而且,在我收获成功的喜悦之前,忍受了多么长久的困苦啊。
“当初我刚刚来到伦敦时,住在大英博物馆拐角附近的蒙塔格街,在那里我蓄志待发,闲暇时间全部用来潜心研究科学的各个分支。那段时间,时不时的总有人请我破案,主要都是通过我一些老同学介绍的。因为在大学的后几年里,我和我的思维方式不断获得大家广泛的好评。我接手的第三个案件就是马斯格雷夫仪式案。而那使我兴致盎然的一系列奇异事件以及后来证明是事关重大的办案结局,使我向从事今天这一职业迈出了可贵的第一步。
“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学习,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因为他看上去很骄傲,所以在大学生中是不怎么受欢迎的。但我总觉得他的骄傲,实际上是力图掩盖他那天生的羞怯的表现。他属于那一种十足的贵族公子哥儿,身材修长,鼻梁高挺,眼睛很大,给人的感觉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实际上,他的确是大英帝国最古老的一个贵族的后裔。可是在十六世纪的某个时候,他们这一支从北方的马斯格雷夫家族中分离出来,定居在苏塞克斯西部,而赫尔斯通庄园或许是这一地区最古老的住宅建筑了。他出生地苏塞克斯一带的事物看来对他影响很大,我每次看到他那苍白而热忱的面孔,或他那头部的姿态,就不免联想起那些灰色的拱门、直棂的窗户以及封建古堡那种走向末路的庄严。有那么一两次,我们不知不觉地攀谈起来,我还记得他不止一次说他对我的观察和推理方法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我们有四年没有见面了,直到有一天早晨他到蒙塔格街来找我。他只有些微的变化,穿戴得像一个上流社会摩登时尚的花花公子,依然保持他从前那种与众不同的安静文雅的风度。
“‘你一向可好啊?马斯格雷夫,’我们亲切地握手以后,我问道。
“‘你大概已经听说我可怜的父亲去世了,’马斯格雷夫说道,‘他是两年前故去的。从那时期我当然要管理赫尔斯通庄园了。因为我是我们这一区的议员,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可是,福尔摩斯,我听说你正在把你那令人惊讶的技能运用到实际生活中?’
“‘是的,’我说道,‘我已经靠这点小聪明谋生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目前你的意见对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我在赫尔斯通碰到许多怪事,警察对这些事情也束手无策。这确实是一件超乎寻常的难以解释的案件。’
“你可以想象我听他说这些时是多么的迫不及待,华生,因为几个月来我一直无所事事,而我渴望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在我内心深处,我相信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定能成功,现在我有机会一试身手了。
“‘快点讲给我听吧!’我大声说道。
“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在我对面坐下来,把我递给他的一支香烟点着。
“‘你一定知道,’他说,‘我虽然是一个单身汉,但是我在赫尔斯通庄园仍然拥有相当多的仆人,因为那是一座庞大而杂乱无章的旧宅子,需要很多人精心打理。因此我将这些仆人留下来了,而且在猎野鸡的季节,我经常在别墅举行家庭宴会,如果缺乏人手的话是不行的。我共有八个女仆,一个厨师,一个管家,两个男仆和一个小听差。花园和马厩当然另有一班子仆人。’
“‘在这些仆人中间,当差时间最长的是管家布伦顿。我父亲当初雇他时,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年轻教师。但他精力旺盛,个性很强,很快就在家务方面表现出卓越的才华。他身体健康,容貌英俊,前额非常光洁,虽然和我们相处已二十年,但年龄还不满四十。由于他有许多优点和非凡的才能——因为他能说几国语言,几乎能演奏所有乐器——最了不起的是,长期处于仆役地位他竟然很满足。不过我看他不过是安于享乐,缺乏改变现状的动力罢了。凡是拜访过我们的人,对这位管家的印象都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