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铐把我们的俘虏的手腕铐上的时候，他说：“我请求你们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身上流淌的是皇族血脉。我还要请你们跟我说话时，在任何时候都要用‘先生’和‘请’字。”

琼斯瞪大眼睛，忍住了笑说：“好吧，唔，‘先生’，请你往台阶上走吧，到了上面，我们可以弄辆马车把阁下送到警察局去。可以吗？”

约翰·克莱安详地说：“这就好些。”他向我们三人很快地鞠了个躬，然后默默无言地在警探的监护下走了出去。

当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梅里韦瑟先生说：“我真不知道我们银行该怎么感激和酬谢你们才好。毫无疑问，你们用了最严谨周密的方法来侦察和破案；这个案件是我经历中从未见过的最精心策划的一起盗窃银行案。”

福尔摩斯说：“我自己就有一两笔账要和约翰·克莱算。我为这个案子花了点钱，我想银行会付给我这些钱的。但是，除此以外，我还得到其他方面的优厚报酬，这次破案的经验在许多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光是听那红发联盟的很不寻常的故事也就收获不小了。”

清晨，我们在贝克街喝加苏打水的威士忌酒的时候，福尔摩斯解释说：“华生，你看，从一开始就十分明显，这个红发联盟的那个稀奇古怪的广告和抄写《大英百科全书》的唯一可能的目的，是使这个不太聪明的当铺老板每天离开他的店铺几个小时。这种做法很新颖，但确实很难想出比这更巧妙的办法。这个办法无疑说明克莱简直是一个天才，他利用了同谋犯的头发颜色。每周四英镑肯定会吸引他上钩的。对他们这些想把成千成万英镑弄到手的人来说，这点钱算得了什么呢？他们打了广告，一个流氓安排了临时办公室，另一个流氓怂恿他去申请那个职位。他们合谋保证他每周每天上午离开他的店铺。从我听到那伙计只拿一半工资的时候起，我就看出，显然他到那当铺当伙计是有某种特殊动机的。”

“可是，你是怎么猜出他真正的动机呢？”

“如果在那店铺里有女人的话，我本来会怀疑这无非是一桩风流韵事。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当铺老板的生意只是小本经营，当铺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不得他们如此精心策划，花那么多钱。因此，他们的目标肯定在当铺之外。那么可能搞什么呢？我想到这个伙计喜欢照相，想到他经常出没于地下室这个诡计。地下室！这就是事情的症结所在。然后，我调查了这个神秘的伙计的情况。我发现，我的对手是伦敦头脑最冷静、最胆大妄为的罪犯之一，他正在地下室有所行动，而且要连续几个月每天干许多小时才行。那再问一下，可能搞什么呢？我想除了挖一条通往其他楼房的地道以外，不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当我们去察看作案地点时，我心里就明白了。我用手杖敲打人行道使你感到惊讶，我当时是要弄清楚地下室是朝前还是朝后延伸的。它不是朝前延伸。然后我按门铃，正如我所希望的，是那伙计出来开门。我们曾经有过一些较量。但是，在这以前，彼此从未谋面。我几乎没看他的脸，我想要看的是他的膝盖。你自己也一定觉察到，他的裤子膝部那个地方是多么破旧、褶皱和肮脏。这些情况说明，他花了多少时间去挖地道。这样唯一未解决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挖地道？于是，我在那拐角周围巡视一番，我看到原来那城市与郊区银行和我们的朋友的房子紧挨着。我觉得问题解决了。当你在我们听完音乐坐车回家的时候，我走访了伦敦警察厅和这家银行的董事长，结果如何，你已经看到了。”

我问他：“你怎么能断定他们会在当天晚上作案呢？”

“唔，他们的红发联盟办公室的解散是个信号：他们对杰贝兹·威尔逊先生人在当铺里已不在乎了。换句话说，他们的地道已经挖通了。但是，最重要的是，由于地道有可能被发现，黄金有可能被搬走，所以他们务必尽快利用这条地道。星期六比其他日子对他们更合适，这样他们有两天的空隙可供逃跑。根据上述种种理由，我预料他们会在今天晚上下手。”

我以毫不掩饰的钦佩心情赞叹道：“你这样推理真是太完美了。这一连串的推理可谓长矣，但每个环节都证明你的推断是正确的。”

他回答说：“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倦怠了。”他打个哈欠，接着说，“唉，我已觉得生活够无聊的了。我的一生就是力求不要在庸庸碌碌中虚度过去。这些小小的案件帮了我的忙。”

我说：“你真是造福人类啊！”

他耸了耸肩，说道，“嗯，总而言之，这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正如居斯塔夫·福楼拜在给乔治·桑的信中所说的，‘人是渺小的——著作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