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次日,天气晴,人心愉悦。昨晚似解决了很多纷争,却也能料到已经真正踏入另外一场灾祸,逃不掉,只能扳正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一场如海啸般令人恐惧的灾难。
梳洗完后出了卫生间,便看见天涯站在餐桌旁,将放在餐桌上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不过是两杯牛奶,一些面包三明治,却让我有种被照顾的舒适感。
“早。”刚起床的喉咙有些闷,只能清了清嗓子向天涯打招呼。
“小塔,”天涯笑着说,“快吃,你不是还要去工作吗?”
我有些惊, 在“北汐”工作的事情一直没跟她和莫莫说过,之前假意出去逛街也没有告诉她们实情,而如今天涯却一副早就明瞭的模样,温和着。
“里宸早就跟我们说过了,他怕你不知道怎么说,就让我们多多谅解。”天涯的笑仍旧光彩照人,明媚着,“而且那个地方也不错,似乎风气也挺好,莫莫和我早就已经接受了你在那里工作的事实,所以不必有负担的。”
有些舒心,不再是紧绷的神经。里宸似乎和夏妙一样,将我的一切安排好,让我一步一步踏入他铺好的路,一向不喜欢别人如此的我也没有多么抗拒,只是服从地寻找同伴。
走到天涯身边,也跟着她一起坐在椅子上,安稳后接过天涯递过来的三明治,满溢着的温和。
突然想起,似乎许欢一直很喜欢天涯,不如这次去也给她一丝惊喜,或许她会怪我不提早告诉她,但是责怪也大抵比不上温暖吧,只要一想起那样明媚的笑容,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展露出一个最真心的笑容。
“天涯,你今天还要忙吗?”我边吃着三明治,有些含糊地问。
“小塔,”她蹩眉,递给我一杯温热的牛奶,“吃慢点,细嚼慢咽有利于身体吸收营养。”看我乖巧听话地喝下牛奶,她才反应过来,回答我的问题,“恩,出书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接下来是出版社的问题。怎么了?”
“可不可以陪我去‘北汐’?”我问,“那里有一个你的疯狂书迷呢。”
天涯笑起来,有些诙谐地说:“希望那书迷不要太疯狂喔。”
我和她一齐笑起来,但只要想到许欢以前对付Younger的小动作,以及如今针对里宸的可爱举动,就会笑的不能自已。
许欢,一直就像个孩子,需要别人的照顾却也渴望能照顾别人的满足感,只要得到自己满足的东西就会笑的很漂亮,像个向日葵,抬头远望自己的阳光,渴望的温暖,却没发现自己忽视的更多。
无论怎么样,放眼望去,望见的不过是能引人发笑的自以为是的悲怆,写满一脸的娇柔做作,谈笑举止之间都散发出一股世俗的俗气。
在这么满怀俗气的世间里,能有一个渴望被卷入激烈漩涡里的女人,站在原地平静地笑,为这样的黑白色彩中添抹一笔暖色,也是不错的抉择。
没过多久,便把天涯带到了“北汐”的门口,看着她如我初次看见“北汐”的门牌时一样,细细的打量,这才转过头对我笑:“这名字,挺好。”
“恩。”我轻轻地应答一声,便拉过她的手走进“北汐”,仍旧是淡然的轻音乐,此时里宸和许欢应该都还没到上台演唱的时候,只有北汐乐队的成员轮流演奏,一会儿轻音乐,一会儿重金属,萌发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愫。
空气中仍然漂浮着高雅清淡的气息,没有丝毫酒吧里该有的魅惑,这就是“北汐”,一个以低调自持的高调酒吧,素雅,不可及方物。
我将天涯带进“休息室”,许欢和里宸正在里面肆然地吵闹着,有些暖和的幸福感,Younger正在外面调配鸡尾酒,刚才看见我的时候,还向我扬了扬手中银色的调配瓶,示意让我先进休息室,看见天涯时,也只是微微的一笑当做打了招呼。
“林塔!”许欢在我刚打开门的时候便扑到我身上,有些得意地喊,“里宸,林塔可是来了,保持你的绅士风度,别坏了你辛苦经营的温和哦。”
里宸有些无奈地望向我,笑了笑:“身体好些了吗?”我点头,挣脱开许欢如八爪鱼的拥抱,将天涯拉进来。
许欢有些疑惑地看着天涯,似乎并不知晓这个女生便是她渴盼已久的天涯。
天涯大方地笑,伸出手向许欢:“你好,我叫天涯。”
许欢愣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向天涯,有些试探性地问:“你叫……天涯?”天涯点点头,毫无犹豫,仍旧笑的很优雅。
许欢仍旧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打着哈哈:“此天涯非彼天涯吧,那个超级出名的‘天涯’在我想象中可是个成熟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这么瘦弱的女生呢……”她的声音越发地小声,看向我,我无比确认地点了点头,她才扑过去,兴奋地喊,“呀呀呀,天涯天涯天涯,你真的是天涯么!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认识天涯,林塔你真是我的福星……”
天涯也回应她的拥抱,笑的似乎仍然自然,投过来的眼神却和里宸一样的无奈。许欢这样的女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一团火,那样热情,不怕烧灼到别人的内心,只盼望能给予任何人她所拥有的温暖。
我微笑地望着她们,看来让这样两个性格看似完全相反,笑起来却一样漂亮的她们结交为友,是个如此温和的抉择。
许欢突然放开天涯,从一大堆纷乱的白纸下抽出一本书,然后掏出一支笔,递给天涯,直喊:“签名签名,天涯我想要你的签名很久了,偏偏你照片不公开资料不公开也从来没开过签售会没开过记者会……现在最隐秘的超人气作家就是你诶,现在北汐乐队那群小屁孩要嫉妒死了,啊哈哈哈……”
里宸见她这样,有些不在意地打击许欢:“一会儿他们回来,仍然可以要到天涯的签名。”许欢张牙舞爪的动作一停滞,整个人如石化了般僵硬,然后顺手拿起桌上一整包纸巾朝里宸扔去:“要你多话,让我做一下白日梦会死啊……”
我和天涯仍旧相视而笑,有一种莫逆于心的碰触感。
清晨的阳光,温和地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恍然,会误以为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站在我身旁,笑着看我们嬉笑玩耍,在我呼出她的名字时,却又突然离去,穿入墙内,变成生硬无法碰触的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