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 小说 阅读指导

　　（二十二）
　　新的一周来临，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顾北夏重返课堂，也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大课间，陆细米在座位上随手翻着《墨之韵》，没有注意到顾北夏已在自己的身后。
　　“西米露，你送我的东西我看到了，谢谢你。”顾北夏依旧面带微笑，“小时候的玩具，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里面隐藏了很多童年的回忆吧？”
　　“哟，以前还很少见你俩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柳君影，突然出现。
　　顾北夏犹豫了几秒钟，随即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说了点有关作业的事。”
　　柳君影深邃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捉摸不定。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换上一副笑脸，对正在补作业的肖令玫说：“你找找有哪些不会做的题，我来给你讲解。我一定会让你把所有的基础题都弄懂，保证你的成绩突飞猛进！”
　　也许柳君影仅仅是热情过度，而不是虚伪做作。陆细米摆弄着文具盒，心想。她认为自己很懂得自我安慰。
　　
　　一个月后。
　　“顾北夏，虽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但这不能成为你月考在年级里下降四十个名次的理由。各科成绩都有下降，尤其是数学，上次数学120，这次102，不太像话吧？”班会课上，李老师拿着成绩单，语重心长地教导顾北夏，“你主要还是没有做到坚持不懈，努力一阵子，又想放松一阵子，自己不抓紧，所以成绩不稳定。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
　　
　　“是不是因为你单人单桌后，学习环境出奇地好，所以成绩顶呱呱？”下课后，柳君影问陆细米。最近，柳君影频繁地光临陆细米的座位。
　　尽管柳君影使用的那些词汇让陆细米感到很不舒服，但陆细米还是坦诚地说：“不是的。我其实希望能有个同桌陪着我，可是李老师不同意让肖令玫回来坐。”
　　“那你在《墨之韵》上发表一篇文章反映反映这事呗，以你绝妙的文采，反向一定很大。”
　　“还不如你替我写呢。柳君影，别忘了你是社长，却还没在社刊上发表过文章呢。”陆细米拨弄着修长的手指，“我们都在期待你的作品，肯定有极大的影响力。”
　　“我呀，只会写老套的应试作文，没什么可读性。再说，我现在考试成绩有所退步，我爸妈不允许我自己写东西了。我是赶不上你了。”柳君影夸张地摇着头，马尾辫上的粉色蕾丝花边蝴蝶结摇曳欲飞。
　　（二十三）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降临了。桐花街仿佛幻化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路边的那些泡桐树的枝条上，凝结着晶莹的雾凇。次日晚上，雪地上有的地方已经被压得十分硬实，像水泥地面；有的地方仍然蓬松，踩上去软绵绵的；有的地方雪融化后又冻住了，被磨得锃亮如玻璃。车轮留下了一道道凹凸不平的印迹，向前方延伸着。
　　“昨天老班在班会上说的那些话刺激到我了，我昨晚一直学习到十二点才睡觉，睡前还设了个早上五点的闹钟，放在我的床头。今天早上五点，闹钟响了。睡在三楼的爸爸、妈妈和姐姐都醒了，睡在一楼的小狗也被吵醒了。我在二楼却一点也没听见。”顾北夏苦着一张脸告诉陆细米。因为路滑，他没有骑自行车，和陆细米一起步行。
　　陆细米一面竭力忍住笑，一面又忍不住同情起他来。她说：“其实你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充分利用时间就好。”
　　桐花街的两旁，有些窄窄的零碎的土地，种植着几株冬青，覆盖上一层微厚的白雪，即使在夜幕下，看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韵致。美是随处可见的，不知为何却往往被忽略。
　　“我小的时候可是很顽皮呢。冬天，爬上房顶掰下屋檐上的冰溜子当作宝剑玩；夏天或秋天，从地上捡一片最大的泡桐树叶，包上一大把湿漉漉的沙子，去堵邻居家的下水道，结果人家直接跑到我家来算账。”顾北夏开始炫耀当年的丰功伟绩。
　　陆细米回想起童年时堆雪人、打雪仗的情景。现在她长大了，迎来这样一场大雪，竟没有心思再去玩了。有些东西注定是回不来了。
　　（二十四）
　　临近期末，学习的任务一天天变得繁重。当然，陆细米上高中后，才意识到初中时学习压力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那时，还是常常为此感到不安。一个晚上，大约八点钟，陆细米正埋头做作业，爸爸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音量适中，陆细米基本可以不受干扰。
　　这时，爸爸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站起来，却不急着接电话，而是走了出去，关上屋门，走到院子里，他才按下接听键。外面北风劲吹，模糊了爸爸讲话的声音，又或许爸爸的声音本来就压得很低。
　　妈妈的表情不对劲了。等她走到门口，爸爸已挂断电话。
　　“谁的电话呀？还用得着专门跑到院子里接？到底是谁呀？”
　　“是……是那个……陆心晴给小米买了条新围巾，告诉我明天去拿。她早就说要给小米买点东西。”
　　“你妹妹的电话用得着你出去接？笑话吗不是……”
　　“我怕小米听到。我想给小米一个惊喜……”
　　“把你手机拿来，我看看是谁的号码。”
　　“这，这……”
　　“拿来！”妈妈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她从爸爸的手里一把夺下手机，“这不是陆心晴的号码，不是！”
　　“陆心晴的手机出问题了，她用小米姑父的手机拨的。她姑父刚刚换了号码。”
　　“行了，陆新扬，你别编造谎话了。你都没法自圆其说。你自己清楚你这段时间不怎么关心家事。我也懒得去追究什么，你爱咋样就咋样，大不了咱俩以后各人过各人的！……”妈妈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看应该改的是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还敢跟我吵！……”
　　……
　　“停！”陆细米从房间里出来，睫毛上挂着泪珠，“爸爸，妈妈，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吵得我简直没法写作业。”
　　“大人吵架，小孩子插什么嘴！真正用心学习，就什么噪音也听不见。快点回去写！”妈妈怒气未消。
　　“小米，你以为你是遥控器吗？你让我们闭嘴我们就闭嘴啊？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啊？”爸爸的话语里也充斥着火药气息。
　　陆细米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睫毛上的泪珠汇聚在一起，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从抽屉里拿出暗紫色首饰盒，摔在地板上。“砰”地一声，紫色盒子惨叫着。以往，她一直想不通爸爸妈妈每天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究竟有什么趣味，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和和睦睦的，她依然相信温存。可是如今，裂痕出现了，甚至足以横贯整片蓝天……
　　她听到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回头一看，爸爸早已推门进来。
　　“陆细米，学会摔东西了？了不起哇！要想耍脾气去大街上耍，去啊，这就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