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 小说 阅读指导

（十九）
　　星期日中午。心晴门诊。
　　“细米，你苏苏姐姐呢？叫她来吃饭。”姑姑挥舞着大铁勺，翻炒着锅里的萝卜条。
　　“小阿姨，我不吃，我减肥！”洛苏坐在电脑前，聊QQ聊得正欢快。
　　“吃烤鸭，吃蛋糕，就是不吃蔬菜，还想减肥？洛苏大小姐，别坐在那儿当网虫了，快点来吃饭！我还要去病号家里给人家打针呢，可没工夫伺候你！”姑姑故意板着脸，语气听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生气。
　　“好好好，我听话还不行吗？小阿姨做菜最香了，谁敢不吃啊？”
　　“苏苏你别耍贫嘴了，把菜盛出来，和细米、豪豪一起吃吧。我先去桐花街26号给那个男孩挂上吊瓶再回来吃饭。”

　　桐花街26号，不正是顾北夏的家吗？
　　姑姑拎着一只塑料袋匆匆忙忙出门了。没过多久，门诊里的固定电话就“叮铃铃”响个不停。洛苏一把捞起电话听筒，电话那端传来姑姑因为着急而含混不清的声音。
　　放下电话，洛苏跑到门诊的配药区，一边收拾着姑姑遗漏的东西，一边说：“小阿姨还整天说我毛手毛脚办事不利索，你看她，急匆匆跑去别人家，结果药棉忘了拿，压脉带也忘了拿，这还怎么给人家打针呢？细米，你先帮忙照看一下豪豪，我这就去给她送！”说罢，洛苏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二十）
　　“细米，那小男生真刻苦，生病还不忘看书。他说他都休了一星期的病假了，星期一无论如何也要去上学了，不然学习就跟不上了。他说他叫顾北夏，和你同班。他姐姐叫顾北秋，还跟我是小学同学呢。不过，好像他爸妈还是对他的期望比较大……细米，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洛苏一回来就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洛苏大小姐，咱废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啊？细米愿意听吗？你就自顾自在那儿讲？我给你的任务呢？你忘了吗？干什么去了？”姑姑的一串问题真像连珠炮。
　　“小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细米来帮忙！”
　　门诊的墙角堆着十几袋中药汤剂，旁边散乱地扔着几张标签纸，洛苏做事之马虎由此可见一斑。
　　陆细米按照洛苏吩咐的，把写着“清热解毒”的标签一张张揭下来，递给洛苏，洛苏再把标签贴在那些中药的包装袋上。
　　“动作快一点！”
　　陆细米揭下一张标签。
　　“动作再快一点！”
　　陆细米又揭下一张标签。
　　“动作再快一点！”
　　……
　　很快，在洛苏不绝于耳的催促中，在陆细米七手八脚的忙碌中，那一袋袋中药都贴上了“清热解毒”的标签，被整齐地摆放在玻璃柜子里。任务完成了。
　　“细米，干得不错哦！”洛苏拍拍陆细米的肩膀，“是我训练有方。”
　　“别美了，让你练练打针技术，你给人家打针都差点把针头扎到自己的手上！”姑姑的话像镇静剂似的，洛苏立刻不笑不闹了。
（二十一）
　　陆细米踏着一地月光回家，看见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他们面无表情，闷声不响。
　　许久，爸爸开口了：“小米，去玩了那么久啊？作业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不然我不会去门诊上玩的。”陆细米如实回答。
　　“小米，你外婆给你做的晴天娃娃怎么不见了？”妈妈问道。
　　“我把它送给顾北夏了。顾北夏得了急性阑尾炎，一个星期没有去上课了。”陆细米素来不会撒谎。
　　“你这孩子！有些东西是无价的，怎么能说送就送呢？外婆从前那么疼你，你怎么随随便便把她留给你的东西送给外人呢？顾北夏生病，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就行了，干吗非要送他东西？”妈妈的两道浓黑的眉拧成了疙瘩。
　　“顾北夏一个星期没去上课，那你是怎么把礼物送给他的呢？”爸爸提出了质疑，“你瞒着我们去他家了？”
　　“学习委员柳君影让我去给他送作业，说他如果太多作业没有做，学习就会跟不上。然后我就去给他送作业，顺便把晴天娃娃送给了他。”
　　“你找借口！”爸爸一瞬间加大了音量，“去顾北夏的家也不打招呼，做贼心虚吧！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谈恋爱吗？”
　　“可是只有我们家离他家最近。学习委员的家要过三个路口，班长的家要绕一大圈。卫麒住得也不远，可是卫麒连自己的作业也理不清楚，怎么帮顾北夏整理作业？……”
　　“狡辩吧你！”爸爸气愤地打断了陆细米的话，“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说得头头是道。顾北夏要是自己愿意写作业就让他家人去学校拿好了，你去瞎掺和什么！什么东西都送，怎么不把你自己送给人家！”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看小米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助一下同学。毕竟她还不懂事嘛。送出去的东西，咱也不能再要回来了。小米记住，帮同学捎个作业可以，但是不要再把自己的东西随便送人了。”
　　“你妈就知道护着你，你别再没良心了！你那么关心人家，胳膊肘向外拐，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你外公？你外公现在刚出院，先在你舅舅家住些日子，他身体各方面还是很差。你一会儿快给你外公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他，别这么不懂事。还有，要是你下一次月考名次落后了，别再理直气壮地说你这段时间没有胡思乱想！……”爸爸继续严词厉色地对陆细米进行批评教育。

　　你们说我不懂事，可是，如果当初你们多去关心一下外婆，也许她就不会那样猝然离去；如果你们常陪外公去医院体检，或许外公的身体状况会比现在好得多。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孩子，只是暂时伪装自己内心的脆弱。
　　外婆还在的时候，她总是说我性格孤僻，应该广交朋友。现在我有了新朋友，她在另一个世界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啊……

　　陆细米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思绪涌动，却一言不发。
　　“爸爸对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妈妈问她。
　　“听到了。”陆细米机械地点点头，把眼泪用力憋了回去。
　　妈妈欣慰地笑了笑，说：“没事，改了错误还是好孩子。”
　　“青春逆反期的孩子真不好管。”爸爸嘴上这么说，脸上的阴云却也逐渐消散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