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6

　　晚自习，邱老师忽然走到末末旁边，轻声说：“冷末，你出来一下。”末末倏地站起来。老师找自己谈话，真是受宠若惊。

　　走廊里光线昏暗，仅有的一盏灯也在不停地忽闪。昏黄的灯光映照出邱老师的脸庞。他还不到四十岁，却已两鬓微霜，眼角有了细纹。他教数学，平日里对学生既严格又和蔼，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

　　“把门关上。”邱老师声音低沉，“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放不开！你说对吗？”

　　“我……”末末嗫嚅着。

　　“大声说话！你总是在压抑着自己，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这多不好！还没上战场，就先自己打退堂鼓了，自己举白旗投降了，这怎么行呢？虽然你名次比较落后，但是，你和其他同学的差距并不大，稍一努力，多考20分，就可以前进二十几名，这样不就更有信心了吗？你不用害怕，会的就表达出来，不会的就问。一件让你发愁的事，尽量做到完美，不就不发愁了吗？如果没有充足的信心，你又如何拿出实际行动呢？不要自己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我相信你。好了，回去吧！”

　　这一番话一针见血，犹如醍醐灌顶，良久，还回荡在末末的耳畔。她从心底对邱老师感到敬佩。他竟然如此关心这个并不出众的女生，透过她平静的外表看穿了她内心潜滋暗长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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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学期，邱老师找我谈过话的。”放学后麦粒和末末一起下楼，麦粒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原来成绩还好，可是后来跟不上了，什么也学不会，度日如年。我回家哭着求我爸给我找人，把我调到普通班，谁知他找邱老师给我做了两次思想工作。”

　　“高二已经度过接近四分之三了，就像跑操一样，坚持下来就好了。”末末说。

　　春末夜晚的气温并不高，末末只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一阵冷风吹来，天气似乎有突变的趋势。麦粒脱下自己的那件校服外套，递给末末，说：“天冷，你快穿上。”

　　“不行，你脱下来你也会冷的。”

　　“末末，你骑自行车，我坐汽车，还是应该你穿。”麦粒说完，把校服硬塞给末末就跑了。距离校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车的里，她的爸爸在等她。

　　末末穿上带着麦粒体温的校服，向自行车棚走去，忽然间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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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末，吃晚饭去。末末，你这是怎么了？”麦粒见末末蜷缩在座位上，脸色煞白，着实吓了一跳。

　　“没事，只是有点胃疼。”

　　“你这叫有点疼吗？你别吓我。”麦粒一把扯起末末，“走，去医务室。”

　　末末感觉身体简直不是自己的，像棉花一样软。麦粒紧紧挽着末末的手臂，生怕她会忽然倒下去。末末的手心全是冷汗，全身都在无力地颤抖着，麦粒感觉的到。末末，你都快虚脱了，还在硬扛！末末已经不记得什么是疼，什么是不疼，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里雾里。从教室到医务室，她们似乎走了一年，那么漫长。有麦粒搀扶着自己，末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人照顾。

　　校医大妈的医术马马虎虎，态度更是让人不敢恭维。她眼皮抬也不抬，用两粒止痛药和一盒胶囊轻而易举地打发了她们。末末只是庆幸没有在这里碰上羽千，如果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相，该是多么尴尬。A中的这个奇怪现象已是远近闻名：生病的孩子去医务室只是拿药，很少逗留；倒是一些羽千那样无所事事的孩子，没病装病，躺在病床上利用宝贵的课堂时间和自习时间一瓶接一瓶地输营养液。

　　回教室的路上，末末略微好了一些。她看看手表，说：“麦子，快上完自习了，你也没有吃饭呢。”

　　“我带着面包，不要紧。”麦粒的眼中泪光闪闪，“你怎么搞的啊？你快把我吓死了！”

　　“胃痉挛，不会太严重，过去那一阵就会缓解的。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还是谢谢你陪着我。”

　　“谢什么，和我还用客气吗？你别告诉我你又开始天天吃剩饭了。你这段时间学习学疯了，别忘了照顾自己。”



　　第三节晚自习，从前面传来一张成绩单。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揭晓。末末觉得这次她应该发挥得不错，决定破一回例，从上面往下看。可是令她惊讶的是，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11名，没错，是第11名，这不是她的白日梦。那一个个她曾经深恶痛绝的黑色格子里，整整齐齐镶嵌着她漂亮的分数。总分673，如果高考能考到这个分数该是多么令人满意。末末心中的不快终于一扫而尽。

9

　　“喂，是冷骏啊，你有事吗？”叶晶芸听到电话那端前夫的声音，心中顿生不快。

　　“末末不是期中考试了吗？她考得怎么样？”

　　“考试？我忘了啊。”

　　“忘了？这怎么能忘了？听说你那个调皮的外甥林羽千住在你家里？千万别让他影响末末。”

　　“冷骏，这是我家的是，不劳你费心。”叶晶芸在尽力保持镇静。

　　“虽然你很忙，但是麻烦你把精力多放在末末身上，她也是我女儿，你不能忽略她……”

　　“你尽瞎操心，你是瞎老婆亲孩子——亲不出好亲来！没事打什么电话！闲的难受！”叶晶芸大发其火，摔掉了电话。

　　末末从外面进来。虽然她真真切切听到了妈妈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她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中午的时间并不宽裕，吃饭，看书，午休，这是她的安排。

　　“末末，你爸来电话了，他问你考试成绩，我还不知道呢。”叶晶芸勉强修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我考了第11名。”

　　“倒数的？”

　　“妈妈，是正数的！”末末说得一字一顿。

　　“怎么，超常发挥了？”季贝川伸手拨弄了一下末末额前的碎发，“尾巴翘上天了？这个小黄毛丫头！”末末始终不愿叫他爸爸，一直都是用“叔叔”这个称呼。末末记得；自己的爸爸会用他握惯了毛笔的大手充满爱意地摩挲自己的头发，温柔地说：“末末，你的头发怎么这么黄？是不是缺乏营养？”而季贝川在末末心中的位置，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末末在餐桌旁坐下。家里少了一个人，羽千又去泡网吧了。末末切入正题：“邱老师说，高三之前我们还要分班，两个理科实验班只留下一个，考不到年级前五十名的同学要分进普通班。我这次考得不错，期末考试再努把力，就可以进实验班了。”

　　“我看你一点希望也没有。”叶晶芸斩钉截铁地说。

　　“我可以拼命学习，我可以的。”

　　叶晶芸开始深入分析：“你这次是碰上了好运气，你的实力并不强。再说，有些有钱有势的家长当然会托关系让他们的孩子进实验班，你就是擦边进去了也会被挤出来。你就是把你那条小命拼上了也进不去。那里不是你这种孩子去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钱往A中送。”

　　末末不语，低头咬紧下唇。季贝川趁火打劫：“你听见了没有啊？清醒点吧！你以为你很牛，牛气冲天啊？”

　　小泽摆出“小大人”的样子，说：“姐姐，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挨批评后有什么心理感受？”

　　末末依旧不语。他们看不到这些日子自己付出的汗水。末末对自己说，不要顾影自怜了，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