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10
　　转眼就是高三。末末的心愿并未实现，她还是分进了普通班，和麦粒一起。开学第一天，新的班主任王老师让同学们自己挑选同桌，末末毫不犹豫选择了麦粒。她不敢相信，在高三还有这么广泛的权利。
　　是的，在这个班，她可以考前三名，可以和麦粒形影不离，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地发呆，自恋地扮演着孤独女神。她是那么渴望变强，却又走不出自己的桎梏。
　　冬天到了，跑操取消了。大课间成了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麦粒早上常常不想起床，用她的话来说，叫做struggle out of the bed。她习惯利用大课间趴在课桌上美美地打一个小盹。
　　高三理所当然成为了浸泡在咖啡里几乎要淹死的一年。末末无法用词语描述自己对咖啡的迷恋。但她没有足够的零花钱，如果叶晶芸知道末末喝咖啡一定会生气。那些咖啡美丽动人的名字，如卡布奇诺，蓝山，圣多斯，雪顶咖啡，炼乳巧克力肉桂咖啡，她也只是在宣传广告上见过，并把它们的味道想象得无比美妙。实际上，最普通的2+1她都觉得不够合算，她只喝醇品，冲上一杯，苦味足以充满整个教室。
　　“你又喝纯黑咖啡了？”麦粒坐了起来，“真是提神，闻着就不想睡觉了。”
　　“不是很好吗？你也喝点。”
　　“末末，我不许你喝，刺激性太强了，会伤胃的。”麦粒伸手去夺末末手中的塑料杯。
　　“让我喝完。”末末孩子气地笑笑。麦粒无语，只好再纵容末末一次。
　　这场马拉松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在兵荒马乱的高三，末末不想当逃兵。
11
　　周六的晚上，末末和羽千终于可以在家吃晚餐了。叶晶芸还特意买来一只烧鸡，盛在白瓷盘中格外诱人。季贝川看起来心情也不错。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平时真的很少有。
　　突然，羽千“嚯”地站了起来，说：“姨妈，姨父，我不吃了，我要出去。”
　　窗上蒙着一层水雾，窗外漆黑一片，远远近近的楼房中透出灯火的温情。羽千披上大衣，穿上靴子。他控制自己两个星期了，这是他最长的历史记录。他心中的网瘾蠢蠢欲动，并且将要一发不可收拾。
　　“天黑了，外面冷得够呛，出去干什么？不能去！”叶晶芸把他烂在门口。
　　羽千一言不发，把姨妈推开，“砰”地摔门而去。
　　季贝川顿时火冒三丈，趿拉着拖鞋就追了出去。姥姥和姥爷也不愿坐视不管，迈着不灵便的腿脚准备出去。羽千确实跑得快，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刚跑到三楼就被季贝川一把拽住。他奋力挣扎。季贝川心中的怒火越燃烧越旺，他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胆敢如此冒犯自己，他抡起拳头，狠命捶打，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在羽千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羽千“嗷嗷”地惨叫，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求饶，更加竭尽全力地挣扎。季贝川把他的头按在楼梯扶手上，“啪啪”扇了两记耳光。叶晶芸连忙上前劝架，却被羽千一脚踢到。姥姥和姥爷见此情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羽千眼睛血红，他已经六亲不认，使出了“杀手锏”，趴下猛咬季贝川的手。季贝川刚一松手，羽千就挣开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下楼去。
　　末末扶起跌坐在楼梯上的妈妈。叶晶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去给你晶纯姨妈打，打电话……”
12
　　羽千一路奔跑，跌跌撞撞。他并不熟悉Q市的大街小巷，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青石路面上，身体像是要被游戏中的怪兽撕碎了一样疼痛难忍。这是一条步行街，不远处，一块招牌上，依稀可辨的是“网吧”两个字。他竟如沙漠中的旅人看见绿洲，既欣喜若狂，又唯恐那只是天边的海市蜃楼。
　　他在网吧里马不停蹄地战斗了一天两夜。如果他身上有更多的钱，他一定会玩更久。他一阵晕眩，感到头重脚轻。窗外开始飘起来小雪。在寒冷并且空气污浊的网吧里过夜是什么滋味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然而，他就心甘情愿去学扑火的飞蛾，沉溺在虚拟世界中大把大把地消耗自己的精力和青春年华，来填补内心的空白。
　　他用剩下的钱，坐上了回D市的客车。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爸爸妈妈。回到自己家，他发着高烧，倒在床上昏睡不醒。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小天地，比姨妈家里的书房温馨许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