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不会知道自己匆匆忙忙订了机票慌慌张张地跑来是否明智,以阿公生日或是日益加深思念家乡的海风的愁绪为提前结束考试而回国的借口或许能让欧洲的老教授们紧皱的眉头放松一些,当然她努力奋战了好几个通宵的报告也给她的特殊情况加了不少缓和分。
也许是通往厦门的机票比较容易订购,但阿树在面对直接下飞机后坐大巴长途去往福建最南端的小岛和马不停蹄再次登机两者之间,果断而迅速地选择了后者。当然她安慰自己说是要去看看从小向往但终究远离的厦门大学,可是自己的心却一直快要跳出来一般嗵嗵嗵地告诉自己: “你是为了去见他。”
当阿树陷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中看着樟忙前忙后时真的有些过意不去。男生一边盯着火一边对照着刚刚打印出来仍带着刺鼻油墨的食谱煮粥,他还不忘询问她:“阿树小姐啊,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呢?”男生的变化也出乎自己的预料,以前那个沉默的愣小子已经近乎完全符合了大众情人之类的标准,自信了不是一两分甚至敢轻佻着拒绝一些小女生的邀约。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阿树苦笑。
樟没有注意到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脸上微微的变化,细细盯着铁锅里翻滚的白粥,他在思忖要不要加些葱花猪肝或者鱼松进去,似乎小时候自己偶尔生病时阿妈放的材料都蛮好吃的,他犹豫了片刻后把新邮过来的鱿鱼丝切碎放了进去。
“阿公廿八生日,所以我回国的。”她小小声地说,打断了樟对于要加干贝还是瑶柱的思考。
“唔,我知道,阿妈都有准备礼物的。”
“你们准备回去吗?”他注意到,说的是“你们”。樟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把海货也放回柜子里。
“嗯?直人呢?他不在吗?他怎么了?”女生依旧张望着,瞪着眼睛询问。樟伸手熄火,舀了勺乳白色滚烫的粥。“他,学生会的事比较多。大概,不能回去吧。”他眼中的女生突然愣了下,生生地接过粥捧在手里当作热水袋一样。樟有些难过,拳头握得很紧甚至咯咯响了起来。
“所以,你回去吗?”她顿了顿,“陪我一起回去。”
樟的眼前似乎亮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在她心中占了位置,虽然只是那么小小的,第二个类似于备胎的空间。女生看到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台风所带来的雨水远远超过了想象,新闻里报道甚至部分山区出现了滑坡泥石流有十余人丧生。天空中阴霾不断暗暗沉沉的一片而学校这时候却放慢了速度于是课程很少樟几乎每天都陪着阿树。
她已经退烧了可能是吃了太多家乡的东西恢复了元气意大利的那些全面食实在不是她的胃所能接受的。不止一次阿树告诉樟,自己喜欢水多的季节,雨哗啦哗啦地落下,大树暗暗的绿叶被刷洗得亮晃晃的犹如镀上了薄薄的银,甚至空气里都是水纯净的气味,女生欣喜的神情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她是刚刚因淋雨而发高烧的人。
既然是表现的好机会樟跑去买了高筒雨靴和最大的伞,小心翼翼地跟在阿树身后陪她在雨里漫步。他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瘦弱的背影是如此脆弱犹如风中瑟瑟的叶子,但又猜想她的面容会是笑起来的。不知道走了多久,阿树转身,果然是脸上带着笑。她对樟说:“听过《鱼在水里哭》吗?”男生摇摇头,“是陈绮贞的吗,她不是有一首《鱼》吗?”女生咯咯地笑了:“原来你也听陈老师的歌啊,高中时候我蛮喜欢的,但是现在我都不听了呢。”樟愣愣地应和着,眼中似乎也下了雨一般凉丝丝的。
不知道当年哪个傻傻的少年四处打听到她的森海塞尔里都是那个台湾小众歌手的音乐。
不知道那时哪个痴情的小子跑了好几条街拿到了那个歌手的唱片却没有买下来。
不知道现在哪个念旧的男生因为思念她而反反复复听着歌手的音乐把那么文艺的歌词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甚至他还记得当初是多么大胆要到了电话之后马上打过去还发了信息,可又是那样的胆怯收到回复后却不忍心表明自己的身份愣愣地傻乐。
时间冲刷了也不是很久,但古老的贝壳钻了出来却发现沧海桑田自己已经变成了坚硬的石头。
你,知道吗?
高中1年级 - 小说字数:1530 投稿日期:2011-8-21 16:42:00
推荐3星:[戈龄]2011-8-21 16:4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