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回到蟾宫?”河鼠十分激动大叫起来。“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你还从来没听说?”
“听说什么?”蟾蜍脸色苍白,问道,“请讲,河鼠弟!快说!别担心我受不了。我没听说什么?”
“你是说,你压根儿就没有听说白鼬和黄鼬之间的事情?”河鼠喊了起来,小拳头“砰”地砸在桌上。
“什么,野林里的动物?”蟾蜍叫道,四肢颤抖。“没有,一点也没听说。他们现在怎么了?”
“……还有他们一直怎样,他们是怎样占据蟾宫的?”河鼠接着蟾蜍的话说。蟾蜍胳膊肘撑在桌上,爪子托着下巴,眼睛里涌出泪水,漫出眼睑,吧嗒吧嗒地砸在桌上。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继续讲,河鼠弟,把事情全讲给我听。最糟糕的都已经过去,我又是一条汉子了。我承受得住。”
“你惹下那么多——那么多麻烦的时候,河鼠神色凝重地慢慢说,我是说你因为那——那个机器,你知道语气凝重地——引起了误会,从公众眼里消失了一段时间。”
蟾蜍连连点头。
“嗨,自然这一带会有很多说法,”河鼠继续说道,“不只是河边一带,野林里也是。动物们分成不同派系,河边的动物支持你,说你遭到了无耻的对待,还说如今这块土地上没有公正可言了。野林里的动物们说得很难听,说你活该,还扬言这种事情应该结束了。他们趾高气扬,到处说你这次彻底玩完了,你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蟾蜍又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他们就是这类小畜牲,”河鼠继续说,“不过,鼹鼠和老獾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坚持认为,你不管怎样都会回来的,而且不会很久。他们说不出你到底会怎样回来,但你总会有办法的。”
蟾蜍在椅子上坐直,露出一丝傻笑。
“他们还从历史上找根据,”河鼠继续说道,“说据他们所知,还没有哪一部刑法能够给像你这样脸皮厚、嘴皮利索、又有钱撑腰的人定罪。于是他们就把东西搬进蟾宫住了下来,保持房子通风透气,好让你回来就可以住。当然,他们压根儿都没想到后来的事情,虽然他们对野林里的动物们感到可疑。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最痛苦、最悲惨的事情。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天很黑,风很大,暴雨倾盆——一伙武装到牙齿的黄鼬悄悄从车道溜进了前门;同时,一群孤注一掷的雪貂穿过菜园,占领了后园和杂屋间;一伙散兵游勇似的白鼬毫无忌惮地霸占了花房和台球室,把持着通向草坪的落地式玻璃门。”
“鼹鼠和老獾正坐在吸烟室的火炉边,讲着故事,全无警觉,因为这样的夜晚是不会有动物外出的。可正是那个时候,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徒破门而入,从四面八方拥向他俩。他们拼命地与敌人博斗,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俩在这突然变故中手无寸铁,面对数百个敌人又怎么能敌得过呢?那伙敌人拿着棍棒、抓起他们就是一阵猛打,把他俩赶到屋外的凄风冷雨中,还对他们破口大骂、一阵羞辱。唉,这两个可怜的忠实的家伙!”
蟾蜍听到这里,无动于衷,竟然扑哧一声偷偷地笑了,然后赶紧收敛,极力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打这以后,野林里的动物们就住进了蟾宫,随心所欲乱来一气。”河鼠接着说。“他们一半的时间躺在床上,一天到晚都在吃早饭,到处被弄得乌七八糟,不堪入目!听别人这么说的。他们吃你的,喝你的,还讲笑话拿你开涮,唱一些下流歌曲,都是——都是些什么监狱啦,法官啦,警察啦,什么的;还有些难听的侮辱人格的歌,无聊得很。他们还对小商贩和所有人说,他们既然来了,就准备永远呆下去不走。”
“嗬,他们敢!”蟾蜍站起身来,操起一根木棒。“有他们好瞧的。”
“这样不行,蟾蜍!”河鼠在后面叫道,“你还是回来先坐下。这样子,你只会惹麻烦。”
没什么拦得住蟾蜍,他还是走了。他肩上扛着木棍,在大路上,急匆匆地走着,怒气冲冲,嘴里骂骂咧咧。就在他快走到自家前门的时候,栅栏后面突然冒出一个身材细长的黄毛雪貂,还拿着枪!
“是谁?”雪貂厉声喝道。
“少废话!”蟾蜍气冲冲地说,“少对我这样说话,立刻从那里滚出去,否则我就——”
雪貂二话不说,把枪架到肩上。蟾蜍小心地卧倒在地,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头顶飞过。
蟾蜍惊魂不定,拔腿就跑,沿着大路拼命狂奔,耳边响起了那只雪貂的大笑声,还有一片尖细的笑声附和着,哄闹着。
他气急败坏地回到河鼠那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说什么了?”河鼠说,“没用的嘛!他们到处布哨,全副武装。你得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