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上看，托比没有马上开口的意思。老犹太一开始还沉得住气，观察着他的脸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以得知他到底带来什么消息，但是却一无所获。托比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脸上仍保持着那种一贯的扬扬自得的神气，透过尘土污垢，胡须鬓角显露出来的仍然是花花公子托比·克莱基特那一副自鸣得意的傻笑。老犹太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一边盯着托比一点一点地将食物放进嘴里，一边激动难耐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这也没起到任何作用。托比继续旁若无人地吃着，直到再也吃不下了，这才吩咐机灵鬼出去，关上门，兑了一杯酒，定了定神，准备发话。

“首先，费金。”托比说道。

“是啊，是啊。”老犹太往前拉了一下椅子，插嘴说道。

克莱基特先生停下来，啜了一口酒，夸这杜松子酒真不错，接着又把双脚靠在壁炉上，使靴子大致处在和自己的视线平行的位置，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了下去。

“首先，费金，”这位入室强盗说道，“比尔怎么样了？”

“什么！”老犹太惊叫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啊，你不会是想说——”托比的脸色变得煞白。

“想说！”费金叫道，狂怒地跺着地面。“他们在哪儿？赛克斯和那孩子。他们哪儿去了？为什么他们还没回来？”

“行动失败了。”托比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老犹太从衣袋里扯出一张报纸，指着报纸说道。“后来怎样？”

“他们开枪打中了那孩子，我们俩架着他穿过田野——就像乌鸦笔直地往前飞——穿过树篱，跨过水沟，他们还在追。他妈的，全村的人都醒了，连狗也在追我们。”

“那个孩子呢？”老犹太急切地说道。

“比尔把他背在背上，跑得跟一阵风似的。后来我们停下来，把他架在我们中间，他脑袋耷拉着，身子冰凉。他们眼看就要追上我们了，人人为己，谁都不想上绞刑架。我们就散伙了，把那小家伙丢在一个水沟里，不知道是死是活，关于他我就知道这么多。”

费金没有再听下去，而是大叫一声，双手扯着头发，冲出房间，跑出大门去了。